而且李小侯也不一定不能吧,她只是不知道所以不答话而已。
于是她弱弱地接了句:“我小时候可以么”
林素梅用一种“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着她:“你小时候笨死了,三岁之前会说的话,每句超不过5个字,你还想背古诗呢,那得从李白的坟墓里给你挖出一篇四言绝句来,倒是还有点可能。”
何缈:“”
她可能是真的问了句鬼话。
不,她可能真的是被抱错的假孙女。
“听起来很戏剧吧知道什么叫做别人家的小孩了吧”林素梅说,“过太久了,如果不是今天和你说起这些,我都忘了,十多年前,我们何、程两村十里八乡的,都羡慕死老陈家了,儿子娶了漂亮媳妇,又生了天才孙子,都说他们家洪福齐天,今后要往高处走。”
说到这儿,林素梅停了下来。
夜里太静,何缈听到她喉头深处压下去一声极轻的叹息。
感慨至此,旁人总惯于以一句“谁知道后来怎么就那样了呢”做尾,林素梅却说:“祸盈业满,否极阳回,一家子人都不坏,结果又会坏到哪里去呢,之后才真的是要往高处走呢。”
“就是不知道小斜这孩子以后的路,究竟会怎么走。过去成绩那么优秀,自从家里一连串的变故后,就变了,不再好好学”
“奶奶,陈斜成绩变差是在他
家里出事后”何缈着急问道。
“可不吗,他爸爸出事后,也没听说小斜有多大变化。倒是在他妈妈走后,开始逃课、打架、独来独往,学习也一落千丈,再也没好过了。”林素梅不缓不急道,“妈妈再怎么不好,也是自己的妈妈,世界上唯一的妈妈。爸爸没了,妈妈还在,依靠就还在,要是妈妈再一走,心里头的那根支柱也就彻底倒了。”
从林素梅的房间出来后,何缈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
客厅阳台上有一面窗户没关严,夜风顺着缝隙往里灌,把客厅吹得冰冰凉凉。
刚才怎么没觉得客厅这么冻得慌呢
她走过去把窗户关严实,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太晚了,明天还要上课,可是她一点困意也没有。
手机界面上开着的,正是陈斜的对话框,她盯着发了半天呆,反反复复敲了几个字,又反反复复删除,最后一个字也没发出去。
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也是为了消磨这毫无睡意的夜,何缈发了条消息给李小侯:“你三岁的时候能背一百首古诗、能背π小数点后100位么”
李小侯估计正网上冲浪中,秒回:“学霸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何缈对着这条消息,默然两秒,回:“对不起打扰了。”
转移注意力彻底失败,何缈关上手机,把头埋进枕头里,腿在虚空中蹬了几下。
手机忽然轻声一震。
脸依旧埋在枕头里,长手一通乱摸,何缈终于把手机薅回了手里。
她懒懒地一瞥,然后弹坐起来,整个人都亢奋了。
是陈斜的消息。
“还没睡”
何缈飞速回:“你怎么知道”
陈斜:“刚准备和你说晚安,点进来就看见对方正在输入中。”
陈斜:“有话要说”
何缈:
捉奸在床莫过于此了。
好在谁也看不见谁,扯个谎信口就来。
何缈:“刚压着手机了,没什么话。你怎么还没睡”
今天白日里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何尝不叫陈斜内心湃然,何缈要是真平平静静的,那可就太没心了。所以他懒得拆穿她,只是回:“打游
戏。”
“小心长黑眼圈。”
“长黑眼圈也影响不了我的帅气。女孩子长黑眼圈可就不好看了,快去睡。”
“哦。”何缈竟有些失落,“那你也早点睡。”
“嗯,就最后一局了。明天见。”
“明天见。”
敲完最后三个字,又在床上自我放空了一会儿,离家出走的困意终于复位,一点点席卷了何缈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
窗外月光皎洁,温柔地铺在深色的帘幔上。
有梦在沉睡间抵达。
这漫长的一天算是彻底落了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