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溜溜达达背着书袋,进了县学大门。
县学里的教习先生、学童们见了西门庆,一个个躲的老远。等到西门庆走过,又偷偷看着西门庆的背影,一脸的艳羡。
城里孩子羡慕西门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开发商,在县衙里横行无忌,比在自己家里还自在。
乡下的孩子羡慕西门庆,手中掌握着招募工匠、掌握着砂石木料的采购大权。
这些乡下的学童家中,自然少不了会各种手艺的匠人亲朋、少不了贩卖沙石树木的穷亲戚,自家山林里也有很多树木,需要找个售卖渠道。
哎,以后不讨好西门庆都不行啊,可听说...
西门庆就是一座金矿,却又群狼环伺,众学童想亲近,又怕遭了池鱼之殃,着实两难!
“啪啪啪!”
戒尺敲打着西门庆的课桌。
西门庆抬头,顺手撸去嘴角上的口水,一脸茫然的看着怒气冲冲的姚夫子。
“西门家的小儿,你上课不听讲、回家不温书,可是觉得我姚涵之学问肤浅,教不了你?”
西门庆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姚老夫子一躬:“夫子说的哪里话来!夫子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经天纬地,胸围...胸怀广博,学生日日谨记夫子教诲...”
“住嘴!油嘴滑舌,必是奸诈之徒!”
姚夫子怒气冲冲的呵斥道:“任你巧舌如簧,今日老夫也要跟你掰扯出来一个子丑寅卯!出去,教习室里等我!”
西门庆叹口气,蔫头耷脑的出了教室,径自去教习们的休息房里等候姚夫子。
“西门大郎你这是又怎么啦?”
房间里有高教习,见西门庆进来,开口道:“大郎你的学识是极好的,稍加勤勉一些,考取秀才功名是手到擒来之事,大郎你何必作践自己那颗伶俐心呢?”
说着,高教习话锋一转,又道:“山长朱夫子刚才来过,让大郎你下课之后,去他那里一趟。大郎你可要小心了,被山长叫过去的人,不是被训诫,就是被开除。大郎你家在县衙里关系过硬,赶紧托人去山长那边说说情,可别被山长给开除了学籍。”
西门庆拱手一礼,“谢过高老师关爱了,先不理他。山长叫我过去,定然不会开除我的学籍,应当是有别的事情。”
山长相当于县学校长,纯粹的一个官僚职位,真正的的读书人很倔,像重点中学校长这种官僚,最是势利。
他敢开除自己?
昨天晚上,他还屁颠屁颠的提着礼物来西门家拜访呢,只不过当时西门庆不在家,马屁没拍上。
县衙学政、县尊见我西门大官人都得客客气气的。
开除我西门庆,再借给他三个胆子,看看他敢不敢!
不一会儿,姚夫子进来。
高教习一看姚夫子那快要拧出水来了的脸色,起身出门。
路过西门庆跟前,悄悄给西门庆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你别跟他顶牛,姚夫子倔犟的很!
“坐下罢。”
姚夫子见房里只有二人了,脸色一变,努力挤出来一点笑容,招招手,让西门庆坐下说话。
西门庆一脸懵逼:前倨后恭,姚夫子你这是要闹哪样?
“唉...”
姚夫子叹口气:“老夫不惑之年,先是寒窗苦读,随后连年赶考,将家中二十多亩薄田消耗殆尽,却止步于秀才功名,多年再难得寸进,唉....”
“唉...”
西门庆跟着唉声叹气,也不知道为了啥而叹息。
——反正领导不开心,自己就得装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准没错!
“唉...”
姚夫子今日说话之前必叹气:“老夫膝下无子,考取功名无望,回顾一生,碌碌无为...”
你姚夫子今日吃错药了吧?
咋好端端的,作起了‘批评与自我批评’来了呢?
你这一生,到底有没有白混,与我何干?
要不要我替你写一本书,书名叫做《我这一生》,写的好不好另说,先把书名占了,让军统大特务沈醉无书可写。
“唉...”
姚夫子道:“老夫至今鳏居,膝下只有一位爱女。”
啥意思?
看你那副死人脸,估计你女儿也不好看。
而且我可没打算娶老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吾与爱女相依为命,租住在永康巷一陋室,天晴屋里星星点点,下雨房里水帘洞一般,晚上繁星伴人眠、明月照睡颜...难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