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臧子源来说,那是他的事情。
他十二、三岁,总角之年。
会稽贼妖作乱,自称明阳皇帝,叛军有数万之多。
朝廷的一道任命,他的父亲就成了奉旨讨贼的扬州刺史。
“父亲,贼人聚万兵于句章,您只率千余人,真的就这么去吗?”他担心地问道。
朝廷任命随随便便就来了,兵马、粮草、器械都没办法短时间内得到。
面对复数的敌人,难度将以几何倍的上升。
他的父亲没有说话,留给他的是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继续劝道:“要不要再等一等,其他的地方的支援也都来了再去?”
臧旻转过身,蹲在他面前道:“虽然我等得起,但是黎民百姓等不起呀。”
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帮小孩理了理头发。
“吾儿一定要记住呀,知其非义,斯速已矣,何待来年?”
“嗯,好。”
……
他听了,他也同样是这么做的。
起兵讨贼的时候,他是最早的发起者。
“子源,西凉董卓兵强马壮,单凭你我,何以起事?”张超挠着头,道:“不如先筹备兵马,等待时机如何?”
“明府,家父教导洪,知其非义,斯速已矣。明府历世受恩,兄弟并据大郡,今王室将危,贼臣未枭,此诚天下义烈报恩效命之秋也。今郡境尚全,吏民殷富,若动枹鼓,可得二万人,以此诛除国贼,为天下倡先,义之大者也……”
设坛盟誓的时候,各路诸侯都互相推让,不肯上坛领誓,害怕董卓的报复。
他皱了皱眉头,主动上前。
……
义在哪里,他就去哪里。
“孙将军,洪要走了。”臧子源拱拱手。
“你当真要去?”孙坚问道。
“自然。”
“贤侄是要去求死?还是觉得能在董贼面前讲得清道理?”孙坚冷笑一声,继续道:“还是觉得宁可死在长安,也不愿跟着我这个罪人?”
“臧子源,你真像你父亲。但天下已经大乱!若在太平盛世,你肯定是栋梁之材。但这是乱世呀!”孙坚笑了起来。
笑得流出了眼泪。
“我孙文台,已经为朝廷效力了二十年,在世族寒门游走了二十年。臧子源。”他说。“你怎么这么好命呢?”
孙坚的父亲,是个种瓜的,他最初也就一介白身,十五岁代理校尉开始做起。而臧子源因父绩,十五岁拜童子郎,后来被选为孝廉而为郎,与刘繇、王朗等同被外选……最后自己辞官回的家。
孙坚的上司,是个神经病,得了好处长脚就跑,惹他生气就彻底玩完。而臧子源的上司张超……张超:“洪才略智数优超,超甚爱之,海内奇士也。”讨伐董卓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还是拽上了自己的兄长张邈一起的。
臧洪的运气到底有多好?随便捡一块石头都是传国玉玺。孙坚想到这里更觉得好笑,把这种运气给我多好!你运气这么好,你竟然是要去送死!要去为了所谓的大义而死?真好笑,真的好笑。笑得他眼泪都流出来了。
臧洪呼出一口气来,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将军保重。”
“站住!”孙坚眼中流露出一丝阴霾。“你觉得自己带着传国玉玺还能随便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