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雪憋了半晌,终于试探着说:“姑娘有没有想过跟王上说一说,您不想禁足……”
殷澈坐在书桌前,撑着下巴,正儿八经想了半晌,回了句:“他罚我是应当的,何必多找麻烦。”
“姑娘!这怎么是找麻烦呢,您应该跟王上说清楚,您……”采雪的火气忽然蹿上来。
殷澈打了个哈欠,趴在桌子上:“不说了,我困了,想睡会儿觉,禁足好啊,天天待在房间里睡觉。”
亏她还专门往王上那里报了信儿,采雪被她不争气的模样气了个半死,也不叮嘱她回榻上躺着去,一扭头出门去。
殷澈听着采雪出门去的哒哒脚步声,头偏向一侧,枕在臂弯里,愣愣地想,要是自己真的在邓曼手里吃了亏,寤生会不会为她讨回公道?
他这么精于算计的一个人,大概是不会的吧。
邓氏一族手握重兵,邓辉有将帅之才,正是当下郑寤生需要倚重的对象。
邓家小姐美貌聪慧,我见犹怜,这样的天之娇女,才是天下人心中的君夫人形象。
殷澈扪心自问,自己不过是个出身不明的孤儿,如若没有师父当年捡起她一条小命,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呢。
郑寤生抱住邓曼的影像在脑海中徘徊,没美人如画,君子风流。一个是世家小姐,一个是一代君王。
再般配不过。
她想着想着,真就沉沉睡了过去。
以至于郑寤生到椒明殿的时候,她还没有醒。
郑寤生一眼看见她胡乱趴睡在书案前,没忍心叫醒她,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她盖上了。
明明动作很轻,殷澈却揉揉朦胧的睡眼,醒来了。
“寤生来啦。”她笑着打招呼。
一点不见生份,还是从前的口吻,仿佛不愉快和闷气从来不存在。差点连郑寤生都怀疑,刚刚罚她禁足只是个幻觉。
“嗯。”他答了声,“怎么睡在这里?”
“不知不觉就睡着啦。”殷澈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又坐了回去,继续枕着脑袋趴着,脑袋放在胳膊上,偏着头斜眼看他。这样只能看到着郑寤生的腰部,看不到面孔。
郑寤生在边上坐下来,高度刚刚好,视线对上殷澈的眼睛。
殷澈就回望他,一时间谁也不说话。殷澈垂下眼眸,闭上眼睛。
片刻后,殷澈瓮声瓮气小声嘟囔着,“我不想禁足。”
“那就不禁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儿。”
殷澈没想到郑寤生还没走,竟然还听到了。
她猛然睁开双眼,辩解道:“听错了听错了,我说的梦话,不做数的。”
“怎么就不做数了?”
“君无戏言,你当着那么多人说出的话,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
郑寤生哑然失笑,她这事事为别人着想的毛病又犯了。
“既然我是君,别人都该听我的,自然是我想反悔就反悔。”
殷澈眨眨眼睛,心里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却找不出理由反驳。
并且,她心里很高兴。
“要不,罚你去太后身边伺候?太后整日一张冰块脸,见了谁都不高兴,派你去太后跟前受气,不是正好?”
寤生又不是不知道太后喜欢她,待她好。
当然,被罚到延华殿去,这在别人眼里,尤其是对太后既敬畏又无可奈何的人眼中,如邓曼之流,自然就是惩罚了。
殷澈问了个直击灵魂的问题:“你和太后也不对付,我却和太后交好,你不会觉得不痛快吗?”
郑寤生老实回答:“以前有,现在不会。”
殷澈没问为什么,知道他不会介意就行。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殷澈与太后交好,其实是为了他吧。
谁忍心对自己好的人硬起心肠呢。
明媚的笑容如三月新桃绽放枝头,重新爬回殷澈的脸上。她咋咋呼呼唤来采雪等人,为她梳洗。采雪给她打来水,心里暗喜,还是王上有办法,消沉了这么多天的人,终于又活泛回来了。
采雪明知故问:“姑娘这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殷澈答:“今个儿起就要去延华殿伺候太后,得好好整理妆容了再去。”
采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