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木三一声令下,跟在身后的两个属下冲上前,将贼眉鼠眼当街卖玉的男子绑了个结实。
木三淡淡道:“此人涉嫌偷窃,被本大人亲眼撞破,都散了吧。”
朴夷吓得魂不附体,这玉珏是他的山贼小弟杀了一个落单商人抢来的,然后顺手孝敬给了他,他哪里知道这东西是哪儿来的!这不说还好,一说,杀人越货似乎比偷盗的罪名更大些。朴夷这么一想,就觉得冷汗直冒,头晕眼花,都来不及叫屈一声,便直接晕在架着他的两个侍卫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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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三可不容他这么舒服就晕过去。
此物值多少钱,原主是谁,别人不清楚,木三不可能不知道。
这玉珏原本是郑寤生随身携带的,后来送给了殷澈。
谁曾想,他不过是上街完成一趟散布刺客消息的任务,竟然就遇到了玉珏之事,怎能放过?
将朴夷拖回官衙,此人作风作雨浪荡几十年,当了这许久的山匪头子,其实是个惜命无比的小人,木三不过是出言恐吓一番,尚未动真格,他便哭爹喊娘将能交代的都交代了出去,同时还不忘颠三倒四一番,把自己能摘得多干净便摘得多干净。
木三想起郑寤生阅完之后交给他看的原繁的信件,再一看眼前人的形容,心里的猜测满了七八分:“山贼头子朴夷是吧?关起来!”
“不不不,我不是山贼头子,小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贼,平时在贼窟里负责打柴烧水什么的!”朴夷还想再挣扎一把。
木三懒得听他狡辩:“小贼也是贼,关押起来,等候发落!”
“是!”
木三拿着玉珏,去拜见郑寤生,交代完前因后果。
“被青铜鬼面刺客追杀?然后呢?现在人在何处?”郑寤生听完木三的话语,捏着玉珏的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显然心情激动,难以自已。
“后面情况就不清楚了。”木三答道,同时有些迟疑,“当夜带人前去偷袭贼巢的是一个男子,恐怕不是殷姑娘……”
“殷侧,殷澈,怎么可能不是她。”郑寤生的话语里带着一抹苦涩,他用力捏了捏眉心,强迫自己镇静下来,“不管是不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将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找!”
“原繁大人的来信上面并未提及此事,殷姑娘若是遭遇不测,只怕早被刺客抹去了痕迹,无从查起。”木三不置可否,担心此人不是要找的人,徒惹主子白期待一场。
“先去找!”
“是。”
木三退下,郑寤生在房间里伫立良久,摩挲着玉珏,心中暗自祈祷。
澈儿,你若还在世,便让我找到你吧。
五年来,我日日找你,每每以为探知你的消息,到头来总是一场空。
三贼,刺客,商贾,村民。
各种各样的信息在脑海里盘旋而过,漫天思绪中浮现出五年前那抹小小的红色身影。
“长大了我想当一个游侠,像师傅那样。”幼年时的殷澈天真地仰着脸,憧憬着浪迹江湖的未来。
彼时郑寤生在心里暗嘲,你师傅不是侠客,是刺客。
他故作正经地问了句:“你知道游侠是什么吗?”
“游侠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英雄。”殷澈摆弄着刚学的几个词儿。
“只是这样?”郑寤生薄唇轻启,悠悠道,“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死生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者焉。”
殷澈疑惑望着他。
“意思就是说,游侠们的行为虽然不一定符合国家法令,但是他们说话一定会信守承诺,办事一定会追求结果,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办到,为了解救别人的危难,甚至不吝惜自己的生命。游侠有能力使遭受危难的人们获得新生,使做了坏事的人受到惩罚,却从来不夸耀自己的本领,他们以称扬自己对他人的恩德为耻辱。”
“你能做到吗?”少年轻蔑地望了小女孩一眼。
女孩子气呼呼地,倔强道:“我能!”
如今的你,果真做了游侠吗?
言必信,行必果。
当初你答应过我,日后来找我,可不能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