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早期听西方音乐的如珠江、波波等都与老夏的这家店有关。老夏那毫不起眼的破烂的店铺就像一个西方音乐的根据地,吸引着众多的人来来往往,把各种各样的外来音乐传播开来,丰富了贫乏的精神生活,拓展了人们的视野,并给予无限的想象与启迪。
可惜我入门太晚,未能见证杭城音像业无人不知的菜市桥音像店的辉煌史。后来我曾专门跑了趟菜市桥,但很遗憾,因庆春路扩建工程老夏的店已成一片废墟。
看着那被夷为平地的废墟,仿佛历史的脚步停留在我的身上,心里有一种东西在驱动着我,一刹间感到前所未有的使命感。我就像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眼前的店面就是我的圣殿,而我的梦想和使命就是做一个传播音乐的“布道者”。
有人拍我肩膀,我不得不从回顾和憧憬中回来。是囡宝。
天都黑了,他才下班。羡慕地看着我装修完毕的店面,发起了牢骚:湖畔正在行业评比,抓得很紧,都不能按时下班,等受不了那天就辞职去干别的。
我安慰他:“那说明你现在还受得了,人的忍耐力超出你想象。”
因我还没吃晚饭,他邀我去他家一起吃。
我是囡宝家的常客。经常在他家看录像、吃便饭。囡宝母亲是医院的护士长,更是厨艺出色的家庭主妇。虽然老妈也做得一手好菜,但都是宁波菜系,风味不同。囡宝妈能做蟹黄蛋、醉虾、臭豆腐炒毛豆等在家吃不到的美味。
席间,她还问我个人问题,说要给我介绍她们医院的护士,我不知该怎么回答。
“嘚,嘚,他还用你介绍”旁边的囡宝帮我解了围。
为了让决心更加坚决,当天晚上我就写了辞职报告。
压力来自父母那里,好端端的怎么就辞职了。我说了唱片店的前景和准备施展的宏图大计,不断以我的前两次生意(卖服装和知源)来证明选择没错。后来双方妥协,老爸给了我一个月的时间,再来根据情况考虑辞职的事。而且还借了我一千五百元启动资金,我买了唱机功放音箱、穷游了华东一带之后,积蓄早已见底。我觉得他的建议不错。
我感激我有个开明的老爸。虽然来自农村,但七十年代的“援非”(60-70年代中国对非洲若干国家的无偿援助,如“坦赞铁路”工程。)经历,让他去过法国、西班牙及非洲各国,见过欧洲资本主义的文明与先进,也看到非洲的愚昧和落后,当然也会对比我们的社会主义历程以及现在的改革开放。不然,我的想法肯定被他简单粗暴一番——暴打一顿!
我延长了病假。这天去湖畔交病假单,木匠询问了我的病情,我照实说了,不想他也支持我。说年轻人有机会还是要敢于尝试,让我信心百倍。告别时他突然叫住我,斜眼瞥了我一眼,摇着头说:
“看不出来,你小子挺有能耐啊。”
我一头雾水,不知他是何意。他说前两天有个漂亮姑娘来单位找过我。我问是我们单位的吗他说应该不是,没见过。我很奇怪会有外面的人找上门来,还是个女的,问会不会搞错只见他慢悠悠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找出一张写着电话号码和一个“卢”字的纸条递给我。那眼光像是在看陌生人。
谢了木匠,我走出湖畔第一时间找了个公用电话怀着无比的好奇心拨了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