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忙碌的一天,天边擦黑,甘老汉站在门前搓着草烟呆呆的站着,半晌没有说话,甘四喜走到甘老汉身后,靠在门上低声说:“爹,咱们的要去关外买豆子?”
“是啊,要在这省城站住脚跟,你以为就靠咱们的手艺能有多少日头?”甘老汉边冲外面过的人微笑着招呼,一边答儿子的问,眼睛在川不息的街上扫着。
“这一来得半年有余吧?”甘四喜靠在门板上问。
“两三个月吧,多四个月。”甘老汉心里也没底。
“黄老板跟咱们一起去干啥?”甘四喜不甘老汉葫芦里卖的么药,但是他本能的觉得这个鬼灵精怪的老头不会没好处的事,于是好奇的问。
“所以说你小子一点心都在眼前,就没有一点远见,你以为黄老板就是一个普普的茶叶老板?”甘老汉扭过头来,他的三角眼冲甘四喜眨巴着。
“这个人不简单,但是讲义,讲原则,我们能跟他合作,无非各所需,他在省城站稳,茶叶不是出,你没听他说吗?多少洋人都在茶叶的主了,就是没有洋人,咱们这里本来就产各种好茶,他就靠商会和漕运,那点武夷山的红茶,么时候能发大财呢?”甘老汉停住了,手里的草烟搓的紧。
甘四喜忙拿起柜上的一盏灯递上前去,甘老汉叭叭的猛吸两口,眼前顿时起了几圈烟云。
“我告诉你吧,你也不,他留在省城,就要有实力,还要有产业,靠茶叶,那是明账,扣各杂税、给商会的头子钱、给漕运的运费你说他能赚几个钱不是?所以他找了咱们,有我们主事,还有幕后老板,这是暗股,人问不得,何况他用这个宅院铺面入股,虽说房契地契都是我下,但我毕竟有他入股的画押协议,他日大,他那一股可不是一点价值,倘若这生黄掉了,赔的是幕后老板的本金,你我的成本和时间,他可没有一毛钱损失,天底下就没有比他聪明的买卖人咯!”
“可是黄老板不是主动喊咱们一起的吗?”甘四喜就不爱听甘老汉夸人,连忙断了。
“你懂么?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甘老板有咗了两口手里的草烟,着说:“谁咱们家的豆子是在关外买的呢?他才买过咱们几酱啊?他一定是早就着跟咱们攀关,要合伙的话,多底细可就瞒不住,懂吗?”
甘四喜这没嘴,认的点着头。
“不过也好,他关外有人,他把跟沙俄茶砖生的事敲定下来,如有我们的豆子谈判,他的买卖能谈的大,在咱们这里还能卖个人,日后还要控制咱们的豆子货源,这个人是个狠角色啊!”甘老汉看着消失在暮色里的晚霞,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一走要这么多天呢?这宅子,还有大槐树那边的酱底子家里没人可不行啊!”甘四喜倒也把家,难得操了一心。
“不是有甘妹吗?”甘老汉满不在的答着。
“一个丫头,遇上事能有么用?”
甘四喜的话到醒了甘老汉,“不是还有亲家妈妈在吗?”
“就两个人,这怎么行呢?”
“如何不行?”甘老汉瞪了牛眼:“你小子就是自己不去,难我就带祥他去?”说到这里,甘老汉突然住了嗓子,把嘴撇了撇。
“这趟关外不是还有黄老板吗?你们也够多人了啊!”甘四喜是心底里不去的,找了各种由头不去。
这时,胡兆祥和账房生走到了前铺,两人点着数又去了库房,甘老汉和甘四喜见二人过来,都不说话了。
见二人一走,甘老汉马上压低着嗓子凑到甘四喜面前,小声说:“好你个糊涂蛋!老子白养你了!关外要是豆子谈好了,年年月月是多少进出啊,豆子才是甘家的底子,你不跟着去,哪家的豆子?么渠?多少盘缠?这些都是跟你无关的吗?用用你的脑子吧,不争气的东!”
甘老汉说,气得双手背在身后,叼着草烟也进了后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