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马哈木率瓦剌部,在一开始只是奉其父猛哥帖木儿之令,去将正欲去降燕王的部落抢至瓦剌。
马哈木清楚这个部落的目的地是漠南,而漠南此时由故交张辅总而统之。
马哈木也得知占了自己知院位置的阿鲁台,此时正率着鞑靼本部在自己右边,尾随着这个部落。
若不是阿鲁台在侧,若不是知道自己一旦攻击部落,阿鲁台这条恶狼会从侧翼袭来,马哈木早就吃了这意欲归降燕军的部落。
这无疑让本就因阿鲁台得了枢密院知院之位,而心怀不满的马哈木,此时对阿鲁台更加咬牙切齿了。
“就此撤走,又只会白白便宜那头恶狼阿鲁台”。
想到这,马哈木也明白了阿鲁台这个无利不起早的恶棍,为什么会这么锲而不舍地追到漠南?
“这头恶狼,是不想被我占了便宜”。马哈木心中大恨地想到。
不过鞑靼、瓦剌之所以尾随至今,是他们都知道燕王此时正在与他侄子大打出手。
虽说还没发展到“趁燕军病,要他命”的形势,但鞑靼与瓦剌知道在这节骨眼上,与燕军分一杯羹是可行的。
在接近开平两百里处,仍未见到开平升起的狼烟,马哈木确定了这点。
鉴于张辅、阿鲁台不是什么能吃亏之人,马哈木给自己定了一个要夺得这个部落的三分之一财富,这种切实可行的小目标。
在平原上远远看到旌旗遍布数里的燕军,马哈木并没放缓脚步。
当看到呈三角形的燕军前军时,被凌冽北风吹得手脚冰凉的马哈木,继续策马前行。
当看到平原盐碱地中的燕军中央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长枪,马哈木这才勒住了马。
看到燕军如此严阵以待,马哈木虽然率军两万,而燕军不到两万,同时风向也利于马哈木作战,但马哈木没有跟张辅干上一仗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因为即便赢了张辅,马哈木知道自己也会自损八百,而且只会让阿鲁台白白占上大便宜。
远远看着部落井然有序地从燕军中穿过,心在滴血的马哈木大喝:“列阵”。
一直在马哈木身后的太平、把秃孛罗听到大哥下令,不由地对视一下。
见向来勇猛的把秃孛罗也是一脸犹疑,太平只得上前劝道:“大哥,是打阿鲁(张辅)这头恶虎?还是打阿鲁台这条恶狼”?
“列阵防御,以观后变”。压住心中的波澜,马哈木沉声地道。
马哈木敢断定,若是自己不主动攻击,张辅也绝不会主动攻击自己。因为张辅百分百知道阿鲁台也来了,张辅这支狡诈的狐狸自然也不想成为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中的鹬蚌……
张辅生长于河西以北(西北),绰罗斯马哈木生长在漠西以南(新疆)。比邻而居再加上年龄、身份地位相差无几,使这两人不仅从小就认识,而且彼此还有着相互欣赏的交情。
在马哈木眼里,张辅打小就是一个身具着狡狐般诡诈多疑、饿狼般冷静狠毒、猛虎般勇猛血腥、野猪般疯狂凶残的好战分子。
在战乱世代,这个评价倒不是贬义。
起码,若没有这样对张辅的认知。习惯用刀枪来解决问题的马哈木,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这么看着张辅顺利地接手这个部落。是的,若燕军软弱可欺,嗜杀的马哈木定会亮出自己的獠牙。
游骑来报,阿鲁台也在右边列阵以待后,在接近黄昏之即,马哈木看到燕军中有一骑向自己驰来。
定睛一看,见来者是身穿黄色锦衣,佩戴着苗刀的脱火赤(薛贵),马哈木示意刚刚举起弓箭的弓箭手,放下手中的弓。
下马行礼后,薛贵言道:“公子请马哈木与阿鲁台两位故人,各自上前三百步,叙旧”?
对于薛贵这种言辞,马哈木不意外,大概在十二岁之后,张辅就是这种世家公子做派了。
再又品出邀请背后需要的勇气,同样自比人杰的马哈木怎会示弱,他哈哈大笑地道:“好”。
看到脱火赤骑上马,朝阿鲁台的所在而去,马哈木搓着自己冰冷双手之时,看到几个燕军抬出酒食。
待其燕军将酒食抬至百步之处,马哈木看到穿着一身黄色锦衣的张辅,从燕军中信步走出。
看到张辅随着燕军欢声雷动的喝彩声,气宇轩昂地步行至酒食之处,马哈木胸中顿生一股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