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举杯互贺新年好后,王友对在一旁再行倒酒的小厮问道:“你们这店,怎么在初五还开着”?
小厮笑着看了看其他并没有穿着军服的客人,再对王友回道:“掌柜兼火夫是我爹,家里就我们两人。与客人一起过这个年,反而不寂寞”。
王友哈哈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银元宝,赏给小厮,王友对有些愣住的小厮道:“这是赏你的压岁钱”。
从外貌来看,没人能出看经常风吹日晒的张辅四人只比小厮大几岁,小厮也不例外。被银锭一时弄懵的小厮,一回过神来并对王友谢道:“谢谢大叔的赏”。
王友又是一阵大笑,他对小厮道:“你去忙其他事,我们自己倒酒”。
小厮回道:“我去厨房看看我爹菜弄得如何了,四位叔慢用”。见王友点头,小厮并欢天喜地地跑向厨房。
王友不会感觉自己用这元宝,抢了张辅的风头。张辅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他通过王友此举,知道抚顺这边城收银子。
又喝了两碗酒,再看了看店门外的雪景,王友就自顾地感叹:“我觉得在这,比在京师痛快”。
看到陈旭、柳升皆赞同地点头,张辅神色郁闷地道:“在京师,我们人微言轻”。
陈旭虽不确定张辅在京师一连三天出去,到底干了什么?但他能从张辅京师赶路至此的路上,一直显得郁郁不乐,而猜到他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陈旭自信地说:“他日我们再回京师,说不定就是我们被皇上封为超越官品的公侯伯之时”。
柳升脸上浮现出傲色,他理所当然地道:“对我们来说,这是迟早的事”。
或许是连饮三碗酒,向来有什么说什么的王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老子两天都去见秦淮河上排名第二的粉头。第一天粉头那船上的老鸨子就说什么侍郎,约了她的姑娘”。
“最后那天又去见,结果那老鸨子又说什么侍郎约了。当晚若不是得离开京师,老子非得给这个不知是狼还是狗的东西,来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王友恨恨地接着道。
张辅、陈旭、柳升可不认为王友这是在说狠话,他是真能干得出这事。
陈旭打趣地问道:“你怎么不去找花魁?莫非银子没带够”?
见王友看向了自己,张辅心中便猜到这厮,定是认为自己那一连三天是去找花魁。
而陈旭与柳升见到王友看向张辅,则猜到王友这厮不去花魁那,是他不想跟张辅争。
是的。这三人此刻都认为张辅那三天,定是去会秦淮河花魁去了。而且极有可能与王友一样,一连三天都被放鸽子。
张辅知道王友、陈旭、柳升此刻,为什么脸上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但他总不能将实情说出来吧。
张辅也没有想成为天底下头号正人君子的愿望,也就随他们三人怎么想了。
此时狗肉上来了,张辅让小厮再去备十斤狗肉,并率先开动了……
酒喝到六七分,狗肉吃得尽心后,张辅就带着小厮打包过来的十斤狗肉,再留下两个银锭,并与王友、陈旭、柳升三人起身离去。
食客们原本只是认为张辅四人是喝多了,说醉话。毕竟军营不少人来此喝多了,就开始各种吹牛。但他们看到张辅直接留下两个银锭走人,并认为如此气魄之人日后能成为大官也不奇怪。
毕竟,现在二十两银子可以在京师买一套普通的四合院。
而这家狗肉店,第二天就不再开门。今天收了十五两银子,已让这父子能在金州(大连南部)买房开店了。既然财已露白,自然早去一直想去的金州为妙。
天色已晚,再加上又是年初五,张辅等人在这镇上也找不到其他乐子,自然飞驰地回营了。
回道营地,见营门守卫依然戒备森严,但却神色如常。陈旭、柳升暗暗地松了口气,才跟着张辅与王友翻身下马。
徐理吃着冷狗肉,先是看着张辅等四人惬意地坐在那,又瞟了一眼边看文牍,边吃冷狗肉的王通……徐理此刻的心情,真是有些一言难尽。
当晚张辅沉沉睡去后,在睡梦中他忽然感到大地在震动。
张辅一跃而起后,感受到脚下之地确实在颤抖,不久又听到千军万马在行军时才会发出的声音,张辅知道燕王殿下与父亲张玉来了。
穿好衣服走出自己的营帐,耳中的行军声就更加清晰了,张辅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
当张辅觉得此时的明月似乎带着血色,他心中不由地产生了一股即将上战场才会有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