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
崔二麻子张口准备说话,忽然听见城墙那边传来凄厉惨嚎声,刘宗敏收起笑容,抬头朝远处望去,只见从城头泼下来一片片金黄色的东西,在阳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正在攀登城墙的流贼炮灰们被这金黄色泼中,各人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全身冒烟,翻滚着从梯子上摔下来,下面还在往上爬的流贼被砸中。
垛口弓箭手忽然张弓向城下已经乱成一片,绊马索陷坑中挤满了慌不择路的流贼,一些携带弓箭的流贼绝望的朝城头射箭,一桶桶桐油从城头倾泻而下,城下流贼无处躲闪,全部浇在他们身上。
刘宗敏崔二相互看了眼,都不说话。
密集的火把从城墙垛口扔下去,城下顿时化作一片火海,流贼在火中四处乱窜,有人全身被火焰包裹,冲向身后督战的老营精锐,旋即被老营用长枪杀死。
“狗官军在壕沟里泼了火油,太狠心了!“
刘宗敏咬牙切齿,城下顺军伤亡过半,搭在城墙上的长梯也被桐油点燃,幸存的流贼发疯似的往后逃去,尽管他们大多数还没逃回顺军阵营便被射杀,然而几百人的溃兵还是对老营阵列产生了一定影响,几个老营士兵被溃兵杀死。
“放箭!射死明狗!”
刘宗敏挥舞顺刀,暴跳如雷道。
“大将军,咱们的人还在上边,城下也有人····”
崔二麻子吞吞吐吐,这波儿派上去的流贼都是他的部下,本以为是打打顺风仗,没想到竟然碰上了硬茬子。
“死伤千人,连明狗毛都没摸到!要他们有狗屁用!再敢废话,连你也射了!”
崔二麻子见大将军动怒,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去向弓手传令。
片刻过后,箭雨再次覆盖宁武城头,数万只轻箭射在城墙上,在密密麻麻的箭矢覆盖下,几个已经登上城头的流贼炮灰被射成了刺猬,云梯上没被烧死的流贼被自己人的弓箭射中,像树叶似的纷纷坠落城下。城下那些进退失据的流贼,要么被火油烧死,要么被弓箭射死,要么被自己人砸死。
在三重打击下,幸存的五百多人很快被消灭干净,城下燃起熊熊大火,搭在城墙上的云梯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从中间断裂,燃烧的木头掉落城下,砸在那些受伤未及逃走的流贼身上,发出阵阵臭味·····
顺军象征性的鸣金,几个大难不死的流贼连忙从死人堆里爬出,往己方阵地逃回。
刘宗敏望着满目狼藉的战场,两鬓青筋暴涨,大声道:
“让他们准备盾车,撞车,把在陕西缴获的佛朗机炮也搬来,老子非要攻下宁武关,活剐了朱聿键!”
宁武关内,朱聿键望着城外开始遁去的顺军,疲惫的身躯微微放松,他推开左右护卫的亲兵,转身望向周遇吉。
“周总兵,唐游击,派人统计伤亡人数,修葺城墙,把城下的流贼尸体搬走,清理陷坑,重新布置铁蒺藜,流贼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遇吉、唐通两人领命而去,杨瑾来到秦王身前,压低声音道:
“殿下,皇上派来的援军应该快到了,咱们守住宁武,能多守一天是一天,”
朱聿键不置可否点点头,他心里知道,朝廷此时怕是无暇顾及自己了。
秦王将目光转向城下,一队壮丁被从城墙用箩筐缒下城墙,在燃烧的余烬中收拾尸体。
朱聿键感觉脚下的宁武关就像城下的炮灰,注定是被牺牲的结局,也不知道皇上近日如何,紫禁城中是否又有一场血雨腥风。
一个时辰后,明军伤亡被统计出来,三十多人被弓箭射中,还有些人被登上城头的流贼砍伤,共计负伤五十人,之中有一人重伤不治。
明军以五十多人的伤亡,击溃流贼千人进攻,几乎全歼对方,这样的战绩可以说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过这些毕竟只是流贼炮灰,真正的老营精锐还没上场。
明军一边打扫战场,一边进行休整,流贼留下的兵器被发放给宁武关城内的壮丁,周遇吉派人将壮丁编成队列。
五百多名壮丁每十人一队,组成巡逻队,周遇吉给他们分发了顺刀长枪,稍微训练后,他们便日夜在关内巡逻,负责城内治安,排查奸细。
朱聿键与周遇吉判定,宁武关已经混进了流贼奸细,这些人就等着下次老营攻城时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宁武关。
大规模的搜查显然是不行的,只会扰乱军心,毕竟奸细数量不会很多。
所以一切抓捕行动都要在暗中进行。
宁武关晚上实行宵禁,严禁街道行人,行军需报口令,如有迟疑或者错误,立即格杀。这样以来,便断绝了细作传递情报的可能。
寒风烈烈,朱聿键望着昏沉的夜空,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宁武关守住,等灭了李闯,他定要回到凤阳,迎娶赵小姐,让她做王妃。
此时正是三月底,山西冷得紧,一夜北风吹过,纷纷扬扬的桃花雪就下下来了。
雪下了几日,顺军大营都没什么动静,都在忙着打造攻城器械,顺军闲下来后,明军就开始行动了,朱聿键夜晚便派出骑兵骚扰,放火烧了顺军几座军营,烧毁一些粮草,明军见好就好,等老营精锐追上来便退回关内,这样搞了几次,搞得刘宗敏心烦意乱,也不管抛石机什么的造好没有,天天催促要开始攻城。
李自成久经战阵,当然知道其中的道道,此时天气寒冷,对攻方很是不利,攻城器具尚未制造完成,若是硬着头皮强攻,只会是伤亡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