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擦肩而过,还要往前走吗?
他早习惯与死神打交道,大场面不是没见过。神经早被磨炼的足够粗大,可是今天,在这恐怖如斯的诏狱里,他却感到了一种不曾有过的恐惧。
耳边传来低沉呻吟声,声音很小,却清晰可闻,他攥紧手枪,循着声音靠过去。
“谁!”
“救我!“
循着声音望去,地牢深处关着个犯人。
“古克谭!”
古克潭比小强还要顽强,没被鼠疫打倒,戴着手铐脚链,像狗一样在牢房中爬来爬去。
“救我!安达充拉擦!”
手电照在鞑子脸上,两日不见,古克谭发生了很大变化。
那颗标志性的大门牙没有了,嘴唇布满伤口,微微外翻,更像是黄鼠狼了。
古克潭眼睛流出血来,在强光刺激下没有反应,大概是瞎了。
这两天他没少遭受酷刑,还没被整死,通古斯人生命力不可谓不强。
“锦衣卫干的?”
古克谭连忙点头,惊恐望向朱由检,像是看到救命稻草。
“能捡条命回来,也算难得!想回辽东吗?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放羊,劈柴,喂马,关心粮食。”
古克谭连连点头,他杀人太多,朱由检描述的诗意生活,他很是向往。
“那就先回答几个问题吧,”
朱由检盯着古克谭的脸,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崇祯十五年的大鼠疫是不是从辽东来的?”
古克谭愣了愣,没想到崇祯会问这个问题。
朱由检扯住金钱鼠尾辫,用力撞向墙壁,一声闷响,传来颅骨断裂声。
“朕只问一次,京师大鼠疫是不是从辽东来的!”
“不管小的事情,啊下吧安可,都是高大学士的主意。”
“高鸿忠?”
崇祯末年的京师大鼠疫非同寻常,同样是鼠疫,只有华北泛滥,蒙古与辽东却是无事。没想到,这场人间祸事的元凶竟是这个汉奸!
提起高鸿忠,两世为人的朱由检咬牙切齿,恨不能食其肉寝其皮。
一个汉人,生于明国,长于明国,在明国考中了秀才。年纪轻轻二十多岁,竟然主动投降建奴,求见努尔哈赤。坚持卖国三十年。
这是什么精神?
这难道不是最纯粹的奴才精神?
这样的人,难道不是奴才的楷模?
没想到京师鼠疫也是范文程一手策划,世间还有这般无耻恶毒之人,面对数十万同胞百姓,他如何下得了手?
“高红忠怎么做的?说!”
这次,建奴细作没有任何犹豫。
“小的只知道前些年,他派晋商运老鼠到京师,”
晋商,老鼠。
不得不说,这脑洞开的有点大,细菌战病毒战不是高红忠独创,早在三四百年前,忽必烈西征巴格达时就用过。本想攀科技树研制鼠疫对付建奴,没想到人家已经先行一步。
“你们怎么不怕老鼠?”
朱由检盯着古克谭独眼,古克潭不敢迟疑,连忙道;
“辽东老林子里到处都有老鼠,咱们和它们混一起,染不上的,只能传染明人,这不,小的刚被抓进来,这些个锦衣卫便被染上了,”
“天启六年王恭厂爆炸是你们干的?”
这次古克谈没有说话,他全身颤抖,眼神努力避开头顶反向,压低声音充满惊恐道:
“来了!来了!他来了!锦衣卫都死绝了,银子你都拿去,放我走,在山西会馆还有银子,全全都给你们,让我走,他来了!”
朱由检只把他当成疯子,冷冷道:
“你们在京师杀了多少人?”
“饶命!饶命!他来了!”
古克潭跪地求饶,朱由检缓缓举起手枪:
“那不是理由!”
子弹贯穿脑门,鞑子倒在地上,结束了自己罪恶一身。
朱由检环顾四周,远处浓雾中一抹红色引起了他的注意,像是眼睛又像是一个巨大的章鱼,朱由检没有多想,举起鲁格尔手枪便对那红眼开枪。
只听到一阵筋骨碎裂的啪啪声,那朦胧雾气中的红点渐渐消失,浓雾也开始散去。
“装神弄鬼,还敢欺瞒朕!”
朱由检抡起工兵铲,朝诏狱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