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禁不住轻轻叹口气：“天下黎民何其苦。”</p>
张掌柜也叹道：“还是公子说得对，只有砸烂这些门阀，将他们通通杀干净，这天下黎民百姓才有活路。”</p>
“多少年了，”张掌柜压抑着兴奋：“公子英明，布局谋划，十余载布局，终于看到希望了。”</p>
望摇摇头：“不要高兴得太早，这次田家算是完了，我估计不把田家榨干，皇帝不会罢手，千年世家又倒下一个。”</p>
江塔靠在木柱上，嘴里叼着片树叶，翠绿，稚嫩，他似乎没听见两个师兄在说什么，两眼凝神深情的望着蔓藤间的那朵小花。</p>
望和张掌柜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摇头。</p>
“千年世家倒下一个？”张掌柜摇头说：“恐怕没那么容易，这种千年世家要倒下，多要折腾几次，报告公子没有？”</p>
望点点头，张掌柜连忙问：“公子命令是什么？”</p>
“静观其变。”望大有深意的答道。</p>
张掌柜不明白，疑惑不已，望思索着说：“这个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恐怕这里面另有隐情。”</p>
“另有隐情？”张掌柜纳闷的看着望，小心的问道：“大师兄，你察觉了什么？”</p>
张掌柜是知道他这位大师兄的，虽然身有隐疾，不能习武，但他的才华绝对超人一等，这些年替公子掌控中枢，调度调和平衡四方需求，没有出过一点差错，比皇帝新提拔的宰相蓬柱强多了。</p>
望迟疑下摇头：“这个案子，我总有种模糊不清的感觉，公子曾经说过，这世界上没有巧合，可这个案子偏偏有那么多巧合，令人费解。”</p>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是有人故意暴露出来的？”张掌柜大为惊讶，望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张掌柜不相信的说：“为什么？如果是故意暴露，那是为什么？田家的仇人？”</p>
望摇摇头，张掌柜看着他，半响，望才幽幽的说：“延平郡王偶然吩咐唐克去核查下粮库，这个吩咐是在背着度支曹左令丞王洵下令的，唐克跑去，却将粮库翻了底掉。</p>
我调查过了，唐克是泰定十一年入仕，是兖州唐阀的子弟，泰定皇帝死前两年入度支曹，在度支曹已经干了六年，他如此尽职，这粮库一案恐怕早就揭开了。”</p>
“大师兄，你的意思是唐克，甚至延平郡王都有嫌疑？”张掌柜疑惑的问道。</p>
“或许全是巧合，或许里面别有隐情。”望说着看着雄城方向，轻轻叹口气：“我倒是很想知道，宫里的那位公公是怎么想的。”</p>
张掌柜抬头看去，他知道这个公公可不是穆公公，而是那位执掌内卫的林公公，这些年，望与林公公暗地里交手数次，不得不说，林公公攻得巧妙，望守得智慧，双方平分秋色。</p>
望没有消除林公公对百工坊的怀疑，却也没让林公公找到百工坊的秘密。</p>
“我相信，他也已经察觉问题了，庞大的档案库，密布天下的内卫，不知道能不能找出点线索来。”</p>
望的语气中有些妒忌，林公公的支持太强大了，内卫的档案库中有大晋自建立起来便有的档案。</p>
这些都是丰富的宝库！</p>
宝库的持有人此时看着各方传来的情报，眉头凝成一团，想了一会，将这些纸条扔到一边。</p>
“都是些废物。”</p>
柏公公愕然抬头：“怎么啦？”</p>
“这些东西没有一点用处。”林公公恨恨的说道，案子一发生，他便感到有些不同寻常，立刻布置探查，可查了半天，全是些无聊无趣的东西。</p>
“怎么会。”柏公公十分不解，看着散落在书案上的情报，这些情报来自度支曹，延平郡王府，唐克的背景调查，平定窑窑守的身家来历等等。</p>
“这些东西都是别人故意抛给我们的。”林公公情绪有些失望，他再度感到内卫的力量被削弱的后果。</p>
柏公公没有争辩，抓起一张张情报再度仔细看，林公公没有解释：“看来是我们探查的方向有问题，延平郡王那就不要查了，唐克那估计也查不出什么来，全力查平定窑窑守，还有那个凶手的线索，三个窑被盗，为什么只杀平定窑的窑守？另外两个为什么不杀？”</p>
“为什么？”柏公公傻傻的问道。</p>
“很简单，这俩人要么会死硬倒底，要么压根不了解内情。”林公公说道：“我估计是前者，能熬得过内卫刑讯的，还得有副硬骨头，这两人是硬骨头吗？”</p>
柏公公呵呵笑起来，心里却不以为然，这案子铁板定钉，可这林公公却非要查，而且还查到新贵延平郡王和揭开这个案子的功臣唐克身上去了。</p>
“你看看这姓李的窑守，老婆去年病死了，没孩子，父母早就死了，孤家寡人一个，一死百了。”</p>
柏公公觉着有点意思了，试探着问：“万一就这么巧呢？”</p>
“哼，老柏，老祖宗曾经告诉我，这世上或许有巧合，但绝大多数巧合都是假的，是安排好的；其次，如果两个巧合碰一块，那几乎可以肯定是安排好的，三个以上的恰和，那铁板定钉是安排好的。这个案子有几个恰和了？”</p>
柏公公不说话了，心中一惊，这案子目前看来已经有好几个巧合了，没等他说话，林公公已经冲外面下令：“传令下去，全力查这窑守，那怕他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