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吧，这几天，你都作了那些事？”柳寒开口便直奔主题，在路上，他想了很多，可当面对蒙面人时，他还是决定直奔主题，他觉着没必要与对方绕弯子，如果对方是他猜测的那个人，这样直接反倒是最好的。</p>
“我派人查了扬州的官田，官田大约八百亩，不过，都残破不堪，拍卖的话，大约要一万两银子，另外，维修费用大约需要六千两银子，完全修复成功的话，每月可产盐五万斤，除去税和人工，每月利润大约四千两。”</p>
“这五千两，除去了其他非正常开支没有？”柳寒问道。</p>
“这个已经计算进去了，大约每年需要两千两银子。”蒙面人说道。</p>
“八百亩，每月才赚四千两，平均每亩是五两银子？”柳寒疑惑之极，他是西域最大的盐商，可他的盐都是来自沙漠的自然盐田，几乎就是拿条麻袋去装，除了人工外，其他几乎不需要成本，也就是说，他从未真正经营过盐田。</p>
但这盐田，每亩每月效益才五两银子，这也太少了，怎么也该七八两吧，传说大清盐商是天下最富有的人，如果一灶才五两银子，他们的财富是怎么来的？</p>
蒙面人点点头，随即说道：“不过，采用我们新式制盐法后，每亩每月的收益可以增加到七千两。”</p>
柳寒皱眉想了想：“我对盐田和制盐工艺不懂，制盐工艺是怎样的？生产一斤盐需要多长时间？张掌柜能不能解释一下。”</p>
蒙面人略微沉凝便答道：“古法制盐为煮盐，耗费不少，产量亦少，当今多为晒盐，也就是在海边建盐田，将海水引入盐田，经过阳光日晒，得出粗盐，再经溶解，便可得出精盐。”</p>
“靠日晒？”柳寒心里略微惊讶，皱眉问道：“那要下雨呢？”</p>
蒙面人目光略感诧异，却依旧没有丝毫情绪的解释说：“自然是接着晒，直到晒出粗盐。”</p>
“那贵坊对制盐的改进在那？”柳寒眉头不由皱起来，语气变得有几分纳闷。</p>
蒙面人依旧没动怒，从袖袍中拿出一卷书放在柳寒面前，柳寒略带怀疑的打开书册，上面是详细的改进制盐工艺的法子，他粗略看了一边，边看心里边盘算，最后承认，蒙面人没说错，按照此法制盐，可以提高产量七成，这在这个时代是个非常巨大的进步。</p>
“按照这个法子制出的盐依旧是粗盐。”柳寒点出了这法子的最大缺陷。</p>
“对，但剩下便只有靠煮了，但这无妨，可以多开几个盐灶，这花费不了多少钱。”蒙面人说道。</p>
在柳寒看书期间，蒙面人没有打搅他，只是静静的喝茶，静静的看着他。</p>
“或许吧。”柳寒思索着合上书上，将书推到蒙面人的面前，然后直视蒙面人的眼睛说：“我瀚海商社有个规矩，不收来历不明的人，不与来历不明的商家合作，我打听过，百工坊在江湖十多年了，名声很好，但我交往的每个人都告诉我，百工坊很神秘，神秘不是错，但对我而言就是来历不明，所以，我想对百工坊了解更多一些，另外，我还是认为，你应该揭开面具，因为接下来，我们要与延平郡王小赵王爷，皇上指派的代表，还有便是甄娘，我们要一块讨论出资和各自所占的份子。”</p>
面具人沉默了会，轻轻叹口气：“柳兄既然打听过我百工坊，自然知道，我百工坊言出如山，从未有过背约之事。”</p>
柳寒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看着蒙面人，蒙面人叹口气：“柳兄，我们何必纠结于这些细节，其实，无论延平郡王还是小赵王爷，都很清楚。”</p>
柳寒还是没有说话，依旧静静的看着蒙面人，蒙面人也看着他，目光温和且诚恳，柳寒沉默了下，起身冲蒙面人抱拳：“原则比挣钱重要，多谢掌柜的看得起我瀚海商社，我对盐号很感兴趣，不过，告辞！”</p>
说完柳寒转身便要走。</p>
“且慢，”蒙面人急忙叫道，柳寒转过身，蒙面人沉凝片刻，终于摘下蒙面，露出真面容，无奈的看着柳寒说道：“柳兄，这是我第一次在谈生意时摘下蒙面。”</p>
柳寒眼中闪过一丝失望，摘下面具的蒙面人是个很普通的中年人，肤色有点苍白，露出全貌的眼睛温和平静，完全不是记忆中的那个人。</p>
“这就对了，与一个蒙面人谈判商业合作，特别是一个长期合作项目，我觉着很虚幻，让我很不踏实，我希望大家一块谈那天，你也能以这样的面貌出现。”</p>
柳寒依旧显得咄咄逼人，蒙面人依旧毫无表情，只是目光稍稍凝重，柳寒淡淡的说：“你不能蒙着脸与皇帝的代表，还有两位王爷谈判，否则，我吃罪不起，他们也很可能不会参加这个计划。”</p>
“这么说，你已经联络好了？”张掌柜问道。</p>
“两位王爷已经基本同意，但皇上那，我还没把握，还在等回音。”柳寒很诚实的答道，他故意忽略甄娘。</p>
但张掌柜却没有，立刻问道：“甄娘呢？她也同意去扬州主持盐号？”</p>
“昨天我见过她，她也基本同意，但最后谈判之前，所有承诺都是空的，只有大家签字认同，同时各自的出资到位，才能说确定，这个，我相信你很清楚。”柳寒忽然象是变了个人似的，有点咄咄逼人。</p>
柳寒的神识立刻察觉，亭外最靠近的一个青衣汉子神情有了细微的变化，身体向这边转了半圈，别看只有小小半圈，对高手来说，足够了。</p>
张掌柜沉默了，似乎这对他而言是个十分艰难的决定，不过，终于，他还是点点头。</p>
柳寒松口气：“好，咱们就说妥了，你看我们什么时候一起谈？”</p>
“这得看皇上那边什么时候给回应。”张掌柜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