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恕虽然不知道苏子安究竟是何用意，但他明白，自己眼下说再多也是无用，最终他只能忿忿地坐在苏子安旁边，既没有夹菜动筷，也没有继续劝说。</p>

至于苏子安与方子儒，他们则是各自动作优雅地用着餐，场面诡异而安静。</p>

终于，苏子安感觉腹中渐饱，她放下筷子，神态自若地坐在桌边陪方子儒继续用膳。直到方子儒也放下筷子，她才缓缓开口说道：“方将军，你爱你的那位夫人吗？”</p>

方子儒神色一滞：“苏姑娘这是何意？”</p>

苏子安低头微微笑了下：“整个幻境都由你操控，想必那位方夫人也一定是顺你心意的。可是如果方将军无法爱上她，那么即便她再温柔恭顺，恐怕都无法让方将军真的满意。”</p>

苏子安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又开口说道：“方将军刚才也说了，城池的边缘可以延伸，可以扩建，还有许多的细节也可以修缮、补足。但我有一事不明，还想向方将军请教。”</p>

“但说无妨。”方子儒此刻的神色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轻松自若了。</p>

苏子安垂眸：“敢问方将军，人之所以为人，难道不正是因为具有人性吗？而这城中之人的人性，又要如何修缮、补足呢？换言之，方将军，你能赋予他们肉体，又要怎么赋予他们灵魂？”</p>

方子儒沉默不答，此刻的他双拳微握，显然已经有些紧张了。白恕的怒气对于他而言无关痛痒，但苏子安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正中要害。这些时日，他也的确在思考这个问题。</p>

这些由他创造出来的人对他百般温顺，可这种温顺却也渐渐的让他感觉空虚。每一次温顺的背后，是他都更加清楚的意识到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即便他已经努力赋予这些人恐惧、开心等情绪，可这些情绪的表达都太过于表象，太过于刻板。</p>

久而久之，这反倒像是一种提醒。</p>

“每个人的性格都是由很多原因和经历塑造的，千篇一律的人……看多了，不仅没有什么吸引力，反而会腻。”苏子安的声音很轻，却犹如惊雷炸响在方子儒的内心深处。</p>

就在此时，白恕也跟着说道：“方子儒，你还不明白吗？这诺大的城池，其实就是一片废墟，这里只有我们三个活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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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屋子内是一片死寂。</p>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等待着……</p>

这也是自从进入幻境以来，苏子安第一次在方子儒的脸上看到迷茫、疑惑和纠结。</p>

苏子安心神一定，既然方子儒这边出现动摇，那就是说明此事有戏！</p>

她起身走上前去，对着方子儒放柔了声音说道：“方将军，这里的人是由你创造的皮囊，而外面那个世界的人则是经由父母养育、先生教导的鲜活生命。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方将军，你看看你自己，再看看由你创造的人便可知晓。”</p>

白恕也开口说道：“皇宫之中尔虞我诈不假，但整个白氏王朝子民对你的爱戴亦不假！方子儒，你是常胜大将军，世人称颂的保护神！你还记得你凯旋归来时万人相迎的场景吗？你还记得人们迎你时那种自豪而又幸福的笑容吗？你还记得那些尊你敬你的忠心部下和他们的妻儿老小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