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奚荣离开一炷香后,疯子才吐出一口气。
他坐在少年身边,抿抿嘴道:“公子”
雨阳喝上口茶,放下水杯的时候才回应道:“怎么,想问我为什么不接受奚荣”
疯子道:“我知道公子生性多疑,不随便相信外人,尤其是莫名其妙便要和秦家为敌这般馈赠,但那奚荣的话我觉得有七分可信度,不像是假话。”
雨阳道:“我很相信奚荣,他一身拳意和我父亲多少有些相似,他绝对不会说假话。”
闻言,疯子不解的问道:“既然如此,公子为何还要拒绝奚荣”
雨阳摩挲着杯子,静静盯着杯中不起丝毫涟漪的茶水:“是啊,为什么呢。”
疯子疑惑不解,轻轻喊了句:“公子”
雨阳冲他笑了笑。
疯子一拍额头:“公子,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但奚荣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
雨阳给疯子倒了杯茶:“何以见得”
无心顾辖茶水,疯子撑起身体,紧张万分:“奚荣说的很明白,神霄山的规矩大差不差便是年轻十人进入之后需要一名实力强横的神人仙人傍身,秦落肯定会带一名千修武夫,说不定还要手持一件半仙兵。”
雨阳插嘴道:“而你已经实力跌落,就是有七品莲台恢复,进入神霄山的那天实力最强不过太虚,即便有一件半仙兵,对方在同样手持半仙兵的情况下,很难取胜。”
疯子一拍大腿:“公子既然如此明白,为何还要拒绝奚荣”
雨阳轻轻喝茶。
疯子急不可耐:“公子,现在不是谈什么仁义道德的时候,我知道公子心善,落花谷想帮公子,公子却怕被殃及池鱼。奚荣想帮公子,公子还在顾忌阳家被牵连那奚荣说的明明白白,会和阳家撇清关系的。公子无需担心啊,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公子的性命。”
雨阳欲说还休,微微一笑继续喝茶:“这些事情你不需要放在心上。”
疯子委实被雨阳气的不行:“公子怕那奚荣和秦家扯上关系之后仅凭一己之力最终难免落得不好的下场我知道委托一名陌生人不对,但公子现在要为自己的性命为主啊。”
“况且那奚荣和我一样,都是因为令尊才来保护公子的,虽然我和奚荣只是第二次见面,并未有太深的交际,但我很清楚若是因为令尊的关系,奚荣就是拼上性命也会护住公子的。不能拒绝啊,握碎玉牌吧。”
将玉牌放在桌子上,雨阳轻轻摇头。
疯子长长叹出口气,起身在桌子旁来回渡步。
雨阳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喝茶。
一动一静,分的很是明白。
但雨阳越冷静,疯子越焦躁。反而疯子越焦躁,雨阳却越冷静。
疯子委实是
忍受不住了,趴在桌子上问道:“公子,你到底是如何打算的现在找到令尊的身份乃是落日城上任城主,公子莫非就心安觉得死了也无妨可令尊身份还是扑朔迷离,连奚荣都不知道,况且令尊现在身在何处,在哪里留有因果都是一个迷,公子不能就此心安放弃啊。”
“况且那照片上还有令慈,公子就不想知道她到底是谁,身在何处”
雨阳微微动容,放下茶杯,回忆着照片上的三人一景:“这些事情我有打算的,你不用着急。”
疯子没好气的点头道:“好,公子聪明伶俐,知道了神霄山的规矩之后便能想出对敌之策,不妨告诉老奴要我做什么,就算是豁出性命,老奴也会护住公子的。”
雨阳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届时入神霄山,我会一个人去的,也会一个人安安全全回来的,有可能的话,秦落也得死在我手下。”
疯子脸色煞白:“公子你不是被吓傻了吧对方可是有一名千修武夫傍身,外加一件半仙兵的。公子孑然一身”
雨阳点头:“孑然一身,当然还有阿曼。”
疯子眼睛一转,道:“公子莫非是想再用一次薄冰,引发一次大寒流”
雨阳将薄冰从乾坤袋中拿出,轻轻放在桌子上。
疯子一眼观之,便知道自己猜错了,薄冰不再有元气流淌,之前磅礴如海,却因为一次大寒流消失殆尽:“那公子是想如何退敌”
雨阳只字不提。
疯子干脆便吐出一口气:“公子,不可莽撞啊,现在唯有奚荣才能护住公子。”
雨阳收起薄冰,摇了摇头:“奚荣也没必要,我就一个人即可。”
疯子再想问什么的时候,雨阳已经起身独自回到洛龙客栈了。
只留下疯子一人感慨,说雨阳是不是已经疯了。
少年回到洛龙客栈,走入自己的房间安安静静坐下,阿曼探头出来望着少年,雨阳摩挲着它的脑袋:“疯子不知道,莫非你也不知道吗阿曼这些天你我始终呆在一块,所见所闻都是一样的,有什么异样,你应该最清楚吧。”
阿曼点点头,目光落在桌子上的一个小木盒内。
雨阳点点头:“便是它了。”
这个小木盒,乃是城主府年轻十人寻求机缘之后,落日城年轻一辈给雨阳寄来的信,有同性的想和雨阳交个朋友,亦或者切磋一下。有年长一些的大能想让雨阳来自家宗门,亦或者拜自己为师。
有异性的想和雨阳交好,做一对神仙道侣,有年老一些的为其推荐自家闺女,说的天花乱坠,谈出了各种条件。
雨阳自然一个都没答应,但少年却认认真真一封封信看了一遍。
其中有一封信,字数最少,少年却看得次数最
多。
那封信没有寄信人,唯有收信人,从何处寄来没人知道,好像是凭空出现在木盒当中的。
信上只简简单单写了四个字,少年便知,此次神霄山之行,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如此才会拒绝奚荣,打算孑然一身入神霄山。
要说少年心思缜密,一封信和一名千修境的武夫相比较,肯定是后者更实在可信一些,但少年却更相信一封信,四个字。
理由如何,少年不曾和疯子说,因为若是说出口了,疯子肯定会再三劝阻,甚至还说雨阳已经失心疯了。
还不如就此死在心中,带入神霄山。
正值夏季,但落花谷外的那条大江,却被冻结成冰,天空甚至飘下了鹅毛大雪。
江中,唯独几座渔船残骸停泊,亦或者说被冻在江面。
大寒流,让落日城所有神人仙人忌惮的存在,莫名其妙的出现,冻住了这条大江,有人说或许百年江面都不会解冻,但他错了。这江面,只怕万年之后,仍是如此。
但无论百年还是万年,大寒流冻住的江水始终在警戒外人,切莫来犯。
哪怕没有言语,也心照不宣,落日城鲜有人敢接近这条冻江。
不过万事必有例外,此刻倒有一人踩着厚厚的冰面缓缓而行,大雪纷飞的天气,温度极低。
男子上身却只穿一件黑风衣,大帽盖住双眼仅露出一只鼻子一个嘴巴和唏嘘的胡茬子。
他裸露着胸膛小腹,手中提着一坛酒,自顾自的喝着,时不时开怀大笑。
男子走到江中,望向被冻结起来的渔船,连连称赞:“四弟真是好本事,十多名神人仙人都围杀不了。不过三弟也是好本事就是了。果然功法还是落后了啊,神术如此方便,我若是能多做几个薄冰送给老四,岂不是不用跑这一趟远在中洲之地便能护老四平安。”
黑风衣男子喝了口酒咂咂嘴:“不过也罢,反正落日城这边是必来的。”
因为她,也因为它。
黑风衣男子看向西方,向那边敬了碗酒,而后又看向东北方,攥了攥拳头:“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