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一只手落在李沄的头发上，轻柔地摸着她的一头秀发，“不给卖身，我又是一个穷光蛋大将军，两袖清风，身无分文，该如何是好？”</p>
男人的五指在她的发间穿梭，低头亲了亲她的发心，低笑问道：“公主到底希望子乔以何种方式抵债？”</p>
李沄整个人窝在苏子乔的怀里，她并不排斥跟苏子乔的亲密举动。</p>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不习惯。</p>
太平公主除了年幼的时候时常在清宁宫跟父母撒娇耍赖，说要跟父母一起睡之外，其余绝大部分，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睡的。深夜被噩梦惊醒。或是雷雨夜，周兰若会去看她，然后陪她渡过。</p>
于是，一开始跟苏子乔同床共寝的那几天，李沄是特别不习惯的。</p>
当然，公主辗转反侧，在床上翻来翻去烙大饼的时候，难免会吵到苏将军。</p>
苏将军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法子令公主疲惫不堪，再顾不上习惯不习惯，乖乖窝在他的怀里一觉睡到天亮。</p>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然已经习惯了在苏子乔的怀里入睡。</p>
那只温热的手掌本是摩挲着她的长发的，可也不知道怎么，就贴上了她的后背，然后缓缓而下，落在她的腰身。</p>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平平无奇的动作，却令公主觉得那十分的缱绻温柔，充满了暗示。</p>
李沄快要被他弄得烧起来了，一只手按在苏子乔的手背上，娇嗔道：“别乱动。”</p>
苏子乔见她那娇嗔的模样，眸色又变得深沉，“乱动？怎样才是乱动？这样？”</p>
他说着，放置在她腰部的手掌便轻轻一捏。</p>
李沄顿时痒得笑了起来，那柔软纤细的身躯扭来扭去，想要避开他作恶的手掌。</p>
一边笑着一边喘气娇斥，“可恶，苏子乔，不许你再弄痒我了！”</p>
苏子乔搂着她，使了个巧劲翻身，将她锁在自己与卧榻之间。</p>
男人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平日束起的长发此时散开，与她的青丝交缠在一起。</p>
低头，在她那精致的锁骨落下轻吻，平常冷清的音色此刻有些沙哑。</p>
苏子乔：“方才那样便是可恶了，那这样呢？”</p>
李沄：“……”</p>
初夏的夜晚，又刚下过一场雨，微凉。</p>
跟她在卧榻间耳鬓厮磨，对他的自制力委实是一大考验。</p>
苏子乔拉来薄被将她整个人包起来，“起来，我陪你去藕香榭？”</p>
男人悦耳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李沄点了点头。</p>
苏子乔坐了起来，穿上了外衫。</p>
李沄坐在卧榻边，无所事事地看着苏子乔。公主平日是被人服侍惯了的，可苏将军却不是。</p>
在军队之中，一切从简，而苏将军的性情本就不爱与人亲近，什么贴身侍女书童之类一概没有，即便与公主成亲，也是一样。</p>
苏子乔将玄色的外衫穿好，抬目看向李沄。</p>
公主坐在卧榻边上，身上还裹着方才他包在她身上的薄被，深紫色的布料裹在她身上，裸|露在外的双肩线条优美，肤色比白雪犹胜三分。</p>
就是在那一片雪|白上，被留下了一些零星的红色印记。</p>
苏子乔的心里有些懊恼，公主在情|事上不堪撩拨，皮肤又特别娇气，稍稍用力，就会留下痕迹。</p>
他应该再小心一点的。</p>
可他看着那些零星的印记，又觉得这样的力度或许刚好。不重不轻，不会弄疼她，又能留下属于他的印记。</p>
李沄迎着苏子乔的目光，头一侧，几缕青丝滑落在肩膀，“看什么呢？”</p>
苏子乔嘴角微扬，笑着说道：“看你。”</p>
李沄一怔。</p>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苏子乔走到她前方，蹲下，手指轻触她肩膀上的痕迹。</p>
李沄侧头一看，默了默，娇声埋怨，“这都怪你，害得我最近沐浴都不敢让槿落秋桐服侍了。”</p>
说起这事，本来李沄还觉得男欢女爱，天经地义。槿落秋桐两人在宫廷之中，虽然一直都待在丹阳阁里服侍她，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p>
可要洗澡的时候，槿落秋桐还没说什么，太平公主的心里就默默地开始害羞。</p>
这么隐私的印记……还是别让人家看了去。</p>
于是，自从大婚那天晚上开始，公主沐浴的时候，除非是洗头，或是公主心血来潮要泡花瓣浴，否则一概是不要旁人在场的。</p>
苏子乔的指从公主的肩膀上离开，“公主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可恶。要不，下次公主沐浴的时候，我来服侍？”</p>
李沄没忍住，横了他一眼。</p>
苏子乔拉起她放在身侧的手，捏了捏她的掌心，“不是饿了？我让人在藕香榭摆了饭。”</p>
李沄默了默，一只脚抬起，赤足差点顶上苏将军的鼻子。</p>
苏子乔：“……”</p>
公主冲着他笑，那小脚丫还不安分地动了动，语气十分娇纵，“帮我穿鞋。”</p>
苏将军无奈，拿起放在旁边的木屐。公主爱美，就连不出门时在公主府穿的木屐，鞋面上都点缀着珍珠，绣上了海棠花。</p>
苏子乔面容十分冷静地帮她穿上木屐，问道：“帮公主穿完鞋，是不是还得服侍公主穿衣？”</p>
李沄轻笑出声，伸手，调皮的手指挠了挠苏将军的下巴，“不是。”</p>
她裹着那深紫色的薄被走到了屏风之后，开始穿戴。</p>
苏子乔双手背负在后，看向屏风。</p>
在昏黄灯光的投射下，屏风后的那道窈窕身影被倒映在屏风上，自己变成了旁人眼中的风景而不自知。</p>
而目光锁在那道身影上的苏将军，眉目都变得柔和了许多。</p>
***</p>
皎洁的月光下，藕香榭的荷花在风中摇摆，阵阵荷香伴随着夜风送来。</p>
夜色很美，周围很安静。</p>
苏子乔坐在李沄的身旁，单手环着她。</p>
李沄脑袋一歪，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p>
她望着挂在天空的一轮明月，心里十分平静。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她从未想象过自己在公主府中的生活。</p>
如今看来，公主府的生活，也是令人愉悦而充满期待的。</p>
李沄看了一会儿月亮，又看了一会儿荷花，忽然问苏子乔：“子乔，你都不要回将军府吗？”</p>
苏子乔：“才不到一个月，公主便厌倦了子乔，要要把子乔赶回将军府？”</p>
李沄被他逗笑，白皙的手握成拳状，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p>
“我只是在想，你都在公主府陪我，将军府的庶务谁来管呢？”</p>
苏子乔：“我从前在边境一待便是一年半载，将军府的庶务不也好好的。将军府里有陆管事和家将，我在与不在，对将军府的庶务影响不大。”</p>
李沄点了点头，过了片刻，又笑着说道：“可我想去你的将军府看一看呢？还有国公府里，子乔年幼时住的小院子。我记得那个小院子里，种着葡萄。”</p>
她和二兄李贤，曾在那院子里的葡萄架下，迎接翻墙回家的苏子乔。</p>
那一年，青年跟随英国公讨伐高丽，打了胜仗回长安。</p>
苏子乔有些讶然，没想到李沄的记性这么好。</p>
这时，李沄又轻声说道：“明后两天明崇俨要入宫为阿耶用药，阿耶用药后都会沉睡，阿娘叫我这几天在公主府歇着，不急着入宫。”</p>
环在她肩膀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圣人如今目力如何？”</p>
李沄幽幽叹息，“原本还能稍稍看一会儿书，也能看一看奏折，如今不能看了。”</p>
李治的头疾会影响目力，如今这影响是越来越大了。</p>
公主为父亲的身体担心，却无计可施。</p>
苏子乔温声说道：“别多想，会好的。”</p>
李沄笑着应了一声，转头看向他，问道：“这几日我们要不要去将军府小住？如果去，可以让库狄带上小光庭去将军府玩，好不好？”</p>
裴行俭和华阳夫人所生的小郎君，从小就特别喜欢苏子乔，天天嘟囔着要小子乔小师叔。</p>
无奈苏子乔天生对小孩没什么耐心，通常只会冷眼看着小家伙蹦跶。</p>
他越是那样，裴光庭对他就越是喜爱。</p>
小家伙张嘴闭嘴就是子乔小师叔，弄得老父亲裴尚书无语凝噎。</p>
苏子乔望着眼前公主的笑颜，眼底也染上笑意。</p>
他近日，似乎很容易对着她的笑颜心软，并且十分乐于放纵自己这样的改变。</p>
苏将军微微前倾，轻吻公主的额头，笑着说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