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大是后悔，想不到这茶罐上竟然有什么风子鹤的描画，风子鹤是谁他不知道，但从卓青阳语气中可以听出，那也定然是个牛人，自己稀里糊涂将这宝贝送过来，此时总不好收回，心想没文化是真可怕，自己不懂得艺术鉴赏，错将宝物送人。 </p>
想着府里还有一件，心里稍微舒服一些。 </p>
他虽后悔，但脸上却还是淡定自若，笑道：“宝刀配英雄，晚辈不懂茶道，这茶罐名不名贵，晚辈也不知，不过先生喜欢，那就请先生笑纳。” </p>
卓青阳终是朗声一笑，问道：“你觉得这琼林书院如何？” </p>
杨宁想了一下，才道：“精美雅致，文风荡漾，就像一股清泉。” </p>
“十个人九个都会这么说。”卓青阳道：“老夫是问你，你觉得老夫开设这样一处书院，你心里不觉得奇怪？” </p>
“不奇怪。”杨宁摇头道：“先生是想说，许多人觉得女人不该读书习字，所以开设这样一处女子书院，会有人说闲话？” </p>
“当着老夫的面，自然无人敢言。”卓青阳抚须道：“但背后少不得有人议论的。” </p>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杨宁道：“女人也是人，甚至有许多女人的聪明才智远在男人之上，为何不能读书习字？先生敢为他人不能为，别人我不知，但晚辈自己却是钦佩的很。” </p>
卓青阳盯着杨宁，瞧出杨宁并不似奉承话，笑道：“你倒也有些见识。” </p>
杨宁去了五百两银票呈过去，道：“先生，这是今年的捐银。” </p>
卓青阳微微颔首，接过银票，叹道：“天下间，也只有这一处琼林书院可以让女子读书，老夫虽然想让这样的书院越多越好，可是有这样一处就已经是惊世骇俗，想要推而广之，难上加难。如果不是看在老夫还有张老脸，这琼林书院早就被人所封。” </p>
杨宁微微点头，他知道这种时代，男尊女卑，小小一处琼林书院根本不可能改变时代的风俗文化，当今之世，或许也只有卓青阳才能够开设这样一家书院，如果换做别人，书院只怕早就被顽固不化的老古董用口水埋葬。 </p>
卓青阳如今活着，琼林书院还能维持，可是如果有朝一日他不在世，琼林书院很有可能就会戛然而止。 </p>
便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恩师在上，学生江随云前来拜见！” </p>
杨宁立时皱眉，瞥了卓青阳一眼，只见卓青阳起身来，眉宇之间微带一丝喜色，朗声道：“是随云吗？快些进来。” </p>
只见一人已经轻盈而入，一身白色锦衣，轻裘缓带，样貌俊朗，神态甚是潇洒，双眉斜飞，面目俊雅，英气逼人，腰间佩戴一块温润的玉佩，整个人清爽干净，端的是玉树临风，正是东海江随云。 </p>
江随云进到竹舍内，看到卓青阳迎上，便要跪倒在地，卓青阳却已经拉住他胳膊，笑道：“随云不必如此，你知晓为师性情，不喜这些繁文缛节，那些俗套的东西就免了吧。”比之先前见到杨宁，卓青阳的态度显然热情不少。 </p>
江随云却也还是拱手道：“恩师，已经多年不见，学生日夜思念，您老一向可好？”看上去彬彬有礼，十分儒雅。 </p>
“一切尚好。”卓青阳道：“你父亲可好？” </p>
“也都很好，父亲本多次说起要进京探望恩师，只是他老人家如今的身体也不比从前，时常有个腰腿疼痛，走不得远途。”江随云热情寒暄道：“父亲让学生代他向您问好，还说恩师如果有空，想请您去东海小住一段时日，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p>
卓青阳笑了一笑，江随云微转头，终是看到了杨宁，见杨宁也正瞧着自己，两人四目相对，江随云怔了一下，但很快就露出笑容，只是冲着杨宁微微点头。 </p>
杨宁心下疑惑，暗想这江随云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年纪，怎地也是卓青阳的弟子？见他冲自己点头，杨宁只是淡淡一笑，连头也没有点。 </p>
“书院里的孩子们知道你要过来讲学，一直在等着。”卓青阳道：“也不要要让她们等急了，咱们这就去琼林舍，你给她们讲讲外面的世界，也让她们多知道一些世面。” </p>
“学生遵命。”江随云很是乖巧，又道：“恩师，学生已经来了三日，本想进京之后立刻来拜见恩师，可是......哎，琐事缠身，一直脱不开身，还请恩师责罚。” </p>
“你被举了贤德，进京之后，自然事情繁多，老夫自然不怪。”卓青阳转过身，道：“这是老夫的门生，游历海外，颇有见识，今日讲学，你也一起去听一听。” </p>
杨宁心想老子在下面听你讲学，你岂不是也成了老子的师傅？可是又想看看这东海江公子能讲出些什么名堂来，也拱了拱手，文绉绉道：“敢不从命！”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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