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
她说,“虽然我们在群里没说过话,但刚进群的时候,刘英主动和我私聊过。”
姜德海精神一振:“说什么了?”
庞艳:“她说她记得我要过生日了,想送条纯羊毛的围巾给我,可是我生日明明是六月。”
六月送羊毛围巾?
大家都觉得有点儿奇怪。
姜德海:“为什么?”
庞艳自己也很懵:“我也不知道。她竟然记得我生日?”
有点儿不好意思,“我都不知道她是哪天生日。我觉得大家也不是很熟,就说不用了,可她一定要送,就只好谢谢她了。她却说是她该谢我。”
姜德海忽然想起,刘英也曾向他说过谢谢。
现在回想起来,一切都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宿命感。
那天,他不过是像往常一样,去找某个在逃嫌犯的父母。
那小子因为喝醉酒,被人骂了一句死娘娘腔,就一刀捅死了人,潜逃了一年多。
他不信那小子会不跟家里联系,所以一有时间就会去他家转转。
那家人正好就住在刘英家的楼上。
他上上下下地跑,看到刘英一直敲不开门,就有点儿职业病发作,帮她撞开了门。
没想到就这样,撞开了一件血淋淋的案子。
刘英亲眼目睹相依为命的亲人凄惨死状,当场昏倒。
当他为了调查案子再去医院找她,正不知如何开口,刘英却先道:我记得你,那天是你帮我的,谢谢。
甚至最后在她弥留之际,她都要跟他说一句: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就因为她为了抢在警方之前手刃真凶,故意提供了虚假信息?
其实他帮过她什么?
她又欠过他什么?
无论是谢谢,还是对不起,似乎都只是刘英一个人那么在乎。
“海哥,海哥?”张强轻轻摇了摇姜德海的肩膀。
姜德海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走神了。
“那条围巾还在吗?”他问。
庞艳:“在啊。”
庞艳随即叫母亲去衣柜里翻出一只纸袋。
纸袋虽然打开过,但包装依然完好。
庞艳当着众人的面将它打开,里面是一条姜黄色的纯羊毛围巾。
姜德海接在手里摸了摸,很厚实很柔软,质量很好,一看就不是买的,是自己手工织的。
“这条围巾我也没怎么戴。”庞艳说。
“我不是很喜欢姜黄色。但这是人家心意,所以我一直收着。”
姜德海将围巾拿在手里,摸了又摸。刘英有多用心准备这条围巾,是显而易见的。
她诚心诚意地要送给庞艳生日礼物,怎么会选庞艳不喜欢的颜色?
“你以前从来没戴过姜黄色的围巾?”
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姜德海也没有想很多,就是自然而然地问出口。
他自己都不觉得,这个问题能有什么意义。
所以,当一直观旁的青阳敏言,因此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姜德海也根本没有发觉。
庞艳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母亲着急地抢答了。
“戴过呀,当然戴过。”
庞母很肯定地道,"就是你上初二那年,不是评了个三好学生吗?我特意买了大牌子的羊毛线,给你织了一条围巾,就是姜黄色啊!”
见庞艳还是愣愣的,庞母心急地提醒:“哎呀,就是那年你看什么韩剧,说人家围巾好看的。你非要说我给你织的颜色不对,明明就是一样的啊。不就是那条!”
庞父也有印象了:“对对对,是有那么一条围巾,你嫌弃死了,不肯戴。你妈妈跟你好说歹说,你才勉强戴了一次。就那一次,你就弄丢了。”
“这围巾也是那姑娘自己织的?”
庞母接过围巾,翻来覆去地看,“哦哟,这个款式、花色,好像也跟我给你织的差不多嘛?”
庞艳脑子里白光一闪,仿佛想起了什么,连忙抓过围巾看了又看。
“是一样的。”她说。
庞艳终于想起来了。
“以前我们学校有个荷花池。那天,刘英的围巾,被一个很顽皮的男生扔到了池子里。”
“她蹲在池子边一直哭一直哭。”
“我就把我的围巾给她了。”
“回来怕你们说我,所以就干脆说不小心弄丢了。”
庞艳后知后觉地问:“就是因为那条围巾吗?那么小的一件事,她一直记着?”
“其实我当时把围巾给她,也没想那么多。”
庞艳捧着围巾,有点儿不好意思,“反正我也不喜欢。”
庞母便“哦”的一声:“这孩子还挺有心的。”
便也无话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