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暗卫的组织……”</p></p>

“是啊，接近太子，那位姑娘做到了。太子待那姑娘极为好，那姑娘是一命杀手出身，本应该铁石心肠杀人如麻，可是又写了那么一手锦绣诗词，看来是一位有着真性情的好姑娘。那位姑娘不辞而别，没有完成杀了你的任务，太子可想过为何么？真的是因为那位姑娘杀不了太子么？那些杀手的指责便是杀人，不成功便成仁，杀手口中的毒丸不是摆设！因为……因为那位姑娘可能喜欢上了太子啊。她不忍心杀了太子，所以宁可自己回到组织里领受惩罚！”</p></p>

凤槿萱在心里给自己点赞。</p></p>

太子听了凤槿萱这般说，默然做了片刻，眼中有一点点的泪光沁出来。</p></p>

“如今那位姑娘忍辱负重，宁可身死也不愿意伤害太子的心，是无处可说了。”</p></p>

白如卿淡淡瞥了一眼凤槿萱。</p></p>

凤槿萱满脑子的人鱼公主的故事，看到白如卿看自个儿，有些噤若寒蝉。</p></p>

太子蓦然站起：“真的……真的是如此么？双成，她竟然是这样对我呢？”</p></p>

“一个杀手，完不成任务便回到自己的组织，想来，那位姑娘也应该已经不再人世了。槿萱实在不忍她的一片芳心萎落尘埃。她的离开，是她唯一能为太子做的事情了。”</p></p>

太子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路，忽然一昏，栽倒在地。</p></p>

凤槿萱被骇得花容失色，白如卿拉了一把凤槿萱道：“无妨，只是喝醉了。”</p></p>

太子被老太监搀扶了起来，一路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走了。</p></p>

凤槿萱从桌子上取了块儿糕点，站着伺候茶酒这么半日了，总算可以歇脚了。</p></p>

“没有想到，你那么会编故事。”</p></p>

“唔，宫芊沐是前朝旧妃，太子是新国皇子，这么一想，两人……实在是天壤地别。”凤槿萱道，“我倒是挺希望这么两个人成的。”</p></p>

“你怎么知道太子喜欢的是宫芊沐，而不是你。”</p></p>

凤槿萱敛了敛袖子口，道：“相公，你别吓我。”</p></p>

白如卿起身，袖子带着一点凉气，伸手拉起了凤槿萱。</p></p>

“回屋吧，方才人多不觉得，现在人都走了，外边寒气重，对身子不好。”</p></p>

如玉一般的手，却冰凉，紧紧攥着凤槿萱的手。</p></p>

凤槿萱道：“情人眼里出西施，相公可曾听说过一个故事。曾经有一个王爷爱上了一个独眼的女子，有人问那位王爷，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王爷会选择那样的一名女子做妻子？你猜猜，那王爷如何说？”</p></p>

白如卿淡淡看着凤槿萱，漂亮的眸子闪着宛若星辰大海一般深深的光。</p></p>

“王爷说：自从娶了她，便觉得，天下女子都多长了一只眼睛。”</p></p>

凤槿萱走进了房里，用火镰擦亮了床前的羊角宫灯，淡淡的丝纱灯罩泛着溶溶的光晕。</p></p>

她模样静好，在灯光下，有种神秘的可爱。</p></p>

白如卿只觉得那灯光忽然也十分碍眼，伸手将灯罩取下，探头吹灭了蜡烛。</p></p>

……</p></p>

凤槿萱做了一个混乱的梦，梦里一会儿是太子寻来了，对她说，你才是我喜欢的那位姑娘。一会儿又是白如卿，对她说，我觉得天下女子都多长了一只眼睛，一会儿，又是元娘子，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从高楼上如同一颗流星一般直直坠落。</p></p>

在汉白玉阶上一滩浓重的鲜血缓缓散开。</p></p>

她努力地想要透过重重浓雾看清楚那个要娶了元娘子的新郎官。却怎么也看不清楚。</p></p>

那个背影……</p></p>

既不是北静王，亦不是英亲王。</p></p>

梦境的最后，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星辰大海，天空有流星划过，拖着长长的尾巴，坠入大海。</p></p>

一下一下，时而用力时而缓慢些，时而摧枯拉朽，时而缓慢而滞重。轻飘的硬挺的，直坠的横扫的，颤抖着、偶尔还会爆裂出灿烂的火花。</p></p>

凤槿萱一脚睡醒，看到床边已经空了，她裹着被子，伸手拉开了帘帐唤茶。</p></p>

珍珠应声进来了，笑得心满意足。</p></p>

夫妻合房，凤槿萱才能真正地在白家立稳脚跟，她身为陪嫁，也能够在白家扬眉吐气。</p></p>

“小姐，这是奴婢特意给您熬得补气益血的汤，您趁热喝了。”</p></p>

凤槿萱本来还不觉得什么，看到珍珠意味深长的笑才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p></p>

“如卿呢？”用小银勺吃了一口党参乌鸡汤，凤槿萱小声问着。</p></p>

“少夫人睡糊涂了，今天科考，公子已经过去了。早晨天没亮敏儿就收拾好了干粮茶水送公子去考场。公子特意叮嘱让少夫人多睡会儿。”</p></p>

凤槿萱一直没怎么留心什么时候科考，只隐约知道快了，却不知道具体时辰，还想着还要过几天。</p></p>

那种感觉就和大四那年，想着报考公务员的时候上网查发现公务员考试已经结束一样……</p></p>

“一进考场就三天不许出来么？”凤槿萱隐约知道些的。</p></p>

“可不是。”</p></p>

“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么？身为妻子，这会儿却没有陪伴在丈夫身边是不是不大好？”</p></p>

珍珠想了一想，白相国本来就待自家小姐不冷不热的。少爷是为了自家小姐着想，怕冷着怕累着不让去陪着，自家小姐若是去了，那刚好证明了小姐对少爷的一片心。</p></p>

“也好。我去为小姐准备披风帷帽。”</p></p>

“快去吧。”</p></p>

凤槿萱起来，梳洗穿戴了，将帷帽戴上，就唤了府里的马车出府去考场见白如卿。</p></p>

府里人口简单的好处就是白相国和如卿都不在的时候，凤槿萱就是府里唯一的主子，说出来的话也算数。</p></p>

成了亲，就是比未出阁的女儿家行动要自由许多。</p></p>

到了考场外，看到一群青衣试子都在排队进入考场。凤槿萱坐在马车上又不好下去，只能远远地看着找寻。</p></p>

考场外拥堵又乱，马车夫行走都觉得困难，凤槿萱只觉得现在马车的情形就好像落入泥潭里似的，进也进不去，出也出不来。</p></p>

索性就下令马车夫不动好了。等一会儿考场人都进去了，周围自然就松散了下来，现在送行的人太多了，做什么都不方便。</p></p>

“谁的马车，竟然堵在这里？快让开快让开！”另外一辆华丽的马车上的马车夫大声嚷嚷着。</p></p>

凤槿萱柔声道：“能让开些么？都是送试子的家人，都不容易，能让着就让着吧。”</p></p>

外边的马车夫难为道：“夫人你不知道，真的是让不开了，走都走不动！真要急死个人了！”</p></p>

“废话什么！快滚开！”那边那个马车夫已经脾气暴躁地骂了开，顺手一鞭子，狠狠抽在了凤槿萱马车前的马上。</p></p>

马儿吃痛，一声嘶鸣，便不管不顾地横冲直撞起来。</p></p>

坐在车中的凤槿萱不妨，没坐稳，头一下子撞到了马车上，“哎呀”一声，疼的要死。</p></p>

珍珠连忙扶住凤槿萱，气不打一处来，马车还在闹腾，看不清外边到底发生了什么。</p></p>

凤槿萱听着外边一片哭爹喊娘的声音，心里就想着，完了完了，若是撞到个大爷老太太的，纵然白府有钱，也不能让她个新过门的媳妇这么败家啊？</p></p>

更何况她的嫁妆还都在相公手里握着呢！</p></p>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凤槿萱摸了摸帷帽，戴在头上，把脸遮住，掀开马车帘子走了出来。</p></p>

简单四处看了一眼，还不错，比预想地情形要好得多。</p></p>

方圆五米都被腾空了，一群看热闹的人将两辆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p></p>

事实证明，纵然挤了一些，但是一出事儿大家都闪得挺快的。</p></p>

尤其是这匹马在闹腾之前还嘶鸣了两声，大家就闪得更快了，谁都不想做那马蹄吓得冤死鬼。</p></p>

凤槿萱刚下了马车，就看到那匹华丽的马车已经彻底倒在了地上。</p></p>

白家的马是纯种的西域宝马，性子烈，闹腾起来，普通的北地马闹腾不过，吓得想跑。</p></p>

这马车又好死不死为了证明有钱找了四匹马来拉，四匹马撞成一团，现在人仰马翻，凤槿萱耸了耸肩膀，怪我咯？</p></p>

马车里响着“嘤嘤”的哭泣声，几个老妈妈七手八脚地把人送马车里拽了出来。</p></p>

凤槿萱定睛一看，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那小娘子凤槿萱还十分熟悉，呵，熟人。</p></p>

“许表妹！原来是你啊……”</p></p>

许小妹横行霸道惯了，马车夫也跟着十分牛气哄哄。见到了白家马车只是十分普通的木头马车，连个装饰花纹都没得，就认为是小门小户的好欺负。</p></p>

没有想到那马这么烈……</p></p>

“凤家姐姐？”许小妹听到这声响觉得熟悉，抬起泪濛濛的眼睛就看过去。</p></p>

凤槿萱可是她心上人凤棋的嫡亲妹妹。她羞臊又开心地看了过来，忽然觉得这马车摔得好！</p></p>

“快起来，地上凉。”</p></p>

凤槿萱上去便想扶许小妹，被许家几个壮实的婆子不动声色挡住了。</p></p>

许家对凤家的敌意十分明显，凤槿萱心里比谁都清楚。</p></p>

她为难地看了看许小妹的马车：“这车子被撞成这样，表妹的马匹腿也折了，妹妹要如何回去？不如和我同车吧？”</p></p>

“不牢白夫人费心。”许小妹的奶娘便站了出来，“我们家公子今年参加秋闱。送他的马车一会儿刚好腾出来，可以给我们小姐用。”</p></p>

“这……”凤槿萱看着许小妹叹口气，“表妹金枝玉叶，又马上要进宫待选的人，这样在一群士子之中抛头露面始终是不大好的。”</p></p>

许小妹巴不得能够立刻上了凤槿萱的马车，只嫌弃自己身边的老货多事，立刻便道：“凤表姐，还好是你。”</p></p>

说着就把奴才一把掳开，上前把头埋入凤槿萱怀中：“凤表姐，前回一别，小妹心中有许多话要与你讲的。”</p></p>

一干嬷嬷看着也无奈，总不能上前把人家表姐妹俩拽开吧？</p></p>

可是凤家和许家如今有着深仇旧恨，如今任由着小姐上了凤家女的马车，她们回去也要掉层皮啊……</p></p>

“小姐，我们这儿也准备了帷帽，您不然先戴上将就一下。”一个老奴立刻拿来了一顶帽子。</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