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强度始终不变的瘙痒感觉,从药粉撒上的那一刻开始,
竟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开始愈发强烈起来。
“金创药粉已经均匀的撒在伤口上面,以李大人您的体质,想必这伤口不需两天就能愈合,在这两天里面,李大人好好修养便是。
下官这就告退了。”
太医见沈一鸣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
他将手中的白色瓷瓶放回药箱,然后背着药箱朝沈一鸣拱手一礼,就要告辞离去。
“太医请便。”
尽管全身的瘙痒越来越强烈,但沈一鸣还是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他朝那个太医点了点头。
太医再度拱了拱手,
然后便在一个侍女的带领下,走出了这处偏厅。
侍女带着太医走出那处偏厅之后,
沿着走廊、过道左转右转,
走了大概有二十几息的时间。
这时候,
太医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
这个侍女带他走的这些路,
并不是他来时的路,也不是他上次出去的路。
他眉宇间闪过一抹阴翳,停下脚步,眼神偏冷的看着走在他前面,为他带路的侍女。
似乎是感受到太医停了下来,
那侍女也在第一时间就回了头,而后,脸色恰到好处的出现诧异的神色,
她问道:
“大人怎么不走了,可是还有什么东西遗漏在偏厅里面?”
“这不是出去的路,你要带我去各处,有什么目的?”
太医一手按在药箱上面,神色冰冷地说道。
“呵呵…大人可真会说笑,这当然不是出去的路,奴婢什么时候说过这是出去的路了?”
那个侍女掩嘴笑了一声,接着反问道。
而那太医,
见那侍女这幅姿态,
心中的不妙之感已经极为浓郁。
他没有理会那侍女的反问,而是神色警惕的往四周看了一眼。
“真没趣…”那侍女见太医并不理会与她,顿时觉得没了意思。
她接着道:
“郡主姐姐想要见大人,大人最好不要有什么强行逃脱的心思,如果大人觉得自己能够在众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逃脱的话,那么大人大可以试试。
只不过…
到了那个时候,大人就不再是这样好生生的站在这里说话了。”
似乎是为了配合这个侍女,
在侍女话音刚刚落下之后,
走廊两边出现了好几个身穿黑色劲装的男人,同时,那太医身旁的屋檐上,也倒吊下来一个看上去年龄在十五、六岁的少年。
豆大的汗珠从那太医的鬓角生成,而后沿着脸颊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流淌。
他此刻有些后怕。
因为,
从始至终,
他都没有感受到有人在自己头顶的屋檐上面一直跟着他。
如此实力,
如果那个少年想要他的性命的话,
怕是只在呼吸之间,
就能够取走他的性命。
“呵…呵…”
他用了吞咽了一口唾沫,
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几分的笑容。
他强笑着说道: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郡主想要见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太医,自然是我的荣幸,我怎么可能会想着逃跑呢,不跑,不跑…”
“那便好,大人往这边走,郡主姐姐已经等候大人多时了。”
说完,侍女不再管那太医有何反应,当先走在前面,为那个太医带路。
而走廊两边的人也在同一时刻消失不见,而那个从屋檐下到吊下来的少年,此刻也没了踪影,应该是回到了屋檐上面。
这时候,
那个太医往四周看了看,
他的视线当中没有任何的人影,
但他还是感觉到有很多人在暗处看着他。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心中已然是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心中忐忑不安,且神思不宁,
其外在表现便是那太医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有些踌躇起来,
甚至,
在下一个台阶的时候,
还一脚踩空了。
如果不是他自己及时反应过来了,
怕是得当场摔一个狗啃泥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为什么郡主会突然见我?难道被她发现了吗?不可能,我做的那么隐蔽,她可能发现的!’
‘呼…呼…’
‘冷静,冷静,我要冷静下来!绝对不能自乱阵脚!’
‘郡主之所以在这个时候找我,应该是有其他的事情,不然,恐怕我早就被郡主的人给抓起来了。’
‘不过,如果我没有暴露的话,刚刚那个侍女对我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呼…呼…’
‘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冷静下来,现在不能慌,也不能表现出任何心虚的样子出来,不然没有暴露恐怕也得被郡主怀疑。’
‘只要我自己不乱了阵脚,这次去见郡主就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
那太医跟在侍女的后面,
不断在心中给予自己心理暗示。
渐渐的,
他的心平静下来,
整个人的情绪也不像之前那般急躁,
就连他的脚步,
也走的越来越稳当。
不多时,
那太医便被侍女带到了一座凉亭里面。
在这个凉亭里面,
先前将沈一鸣从菜市刑场救下来的郡主,手里拿着一支毛笔,正站在凉亭的石桌前。
石桌上铺放着许多纸张,大部分纸张上面都已经写有字样。
太医跟着侍女来到凉亭的时候,
郡主一手执笔一手握拳背在身后,正在写铺在石桌上的纸张上面写字。
太医下意识的往石桌上的纸张看了过去。
纸张上的字写的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郡主正在写,他是绝对不会想到这些字,是郡主写出来的。
“郡主姐姐,人我给你带到了,那我就先下去了啊。”
“去吧。”
郡主头也没回的回应了一句。
纸张上的字正好写完了一个‘中’字。
“夏太医?”
郡主一边提笔继续往下写了下去,一边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下官见过郡主。”
正犹豫要不要开口、会不会打扰到郡主的太医,在郡主先开口之后,顿时没了顾虑。
“两日前你从李青山那处宅院出去之后,与你在那条小巷里面接头的那个人是谁,是谁的人?”
!!!
夏太医只觉得自己脑子里响起一声惊雷,整个人登时愣在了当场。
“哦?夏太医不说话是不承认还是不肯说?”
郡主写完最后一笔,将手中的毛笔放在一旁,转过身,问道。
而那石桌上面,一个铁划银钩的‘忠’字赫然躺在纸张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