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黄昏(晚九点),原本一片寂静的薪城城门突然开了,接着,等在城外的一队马车入了城。
马车很慢,只点了一根小小的火把,照亮了前方一小片路。在轻微的唧唧哇哇的声音中,车队到了城里,接着城门也立刻关闭。
车队向北走,一直到仓库门口才停下了,卫黎跳下车,正看到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智朗。
“家主!人已经到齐了。”卫黎往后指了指。
不过,光线太暗了,只能看到车上依稀的人影,以及阵阵窃语。
“让他们下车吧!”智朗招招手,说道。
仓库院子里点着了几根火把,立刻亮了起来,接着,辂车上的人纷纷下了马车,有工匠,也有家眷。看着周围,他们一个个都小心翼翼,显然紧张的很。
“家主!我们以后就搬这了?”伯金抱着一大卷行李,凑了过来。
智朗点点头,“来这之后,你们就不得随意外出了,两年为期。……不过你放心,作为回报,你们的孩子会有专门的先生教导,而且两年后,你们每户都能分到上百亩耕地。”
伯金脸上看不清表情,只是用点头表达着激动,“多谢,多谢家主!我等一定尽心尽力。”
不得随意外出,在他看来倒什么,甚至不算什么代价。而智朗的许诺却让他激动不已,尤其是教育,这意味着家庭境遇的彻底改变!
这些年,智朗一直在努力普及教育,但效果却相当有限。识字的本就不多,先生就更少了,整个薪地的教书先生只有个位数,这才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没办法,智朗执掌薪地才几年?他自己培养的老师,如今都还在学堂读书呢。
也许是突然下车的缘故,本来熟睡中的孩子不少都醒了,一个哭了,很快带动一片,在这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直到母亲训斥了几句,场面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智朗有些无奈,也只能让他们快点。
屋子跟家具都是现成的,搬过去就能住下,没多久伯金他们就安顿了下来。
智朗站在院子里,对卫黎说道:“这里的东西不能为外人所知,保密一事必须小心。仓库比别处高许多,不担心积水,我打算在地下挖成许多空间。你挑选一些可信之人,等我做好设计图,就开工吧。”
卫黎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地下?家主,城中都是亲近之人,还如此大费周折,是不是太过了些?”
他知道智朗喜欢做一些精巧物品,可都是些小玩意,在他看来也不值得如此小心。
“你不明白,就按我说的做吧!”智朗却并没有多解释,直接决定道。
他自然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多重要。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必须小心再小心。
这也是智朗以前没有胡乱发明的原因,因为只要东西做出来,泄露的风险就一直存在,而智朗又很难承受这种风险。直到现在,局势已经彻底明朗,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智朗就早早的出了门,不过,这次他并没有乘车。
单骑缓缓地从街面上走过,马背上骑的正是智朗,只见他一手攥着缰绳,一手扯着马鬃,整个身体都伏在了马背上。
他骑的正是光背马,只在屁股底下垫了个鹿毛软垫,既无马鞍,也无马镫。脚下没有着力点,他此刻只觉得随时都要掉下来一般。
身后不远,骝正驾着马车跟着,满脸的无奈。
街上已经有人开门了,看到单骑而过的智朗,都是一脸的愕然。
要知道,单骑,向来是跟夷狄联系在一起的,出门更是要受人嘲笑。可,智朗身为大夫,如今竟这么单骑而过,大家心里除了惊讶就是无奈。
是啊,封邑的战车都被收走了,不练单骑,难道以后要徒步作战吗?
智朗却不理会旁人,专心的骑马,直到缓缓出了城门。
此刻还不到日出,但等他到了城外,就看到薪武已经带手下集结起来了。每人手中都牵了匹马,站了好大一片,看起来相当壮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