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内侍和易河盛被常乐的话惊到,齐刷刷地看向司伯言。</p>
但司伯言浑身上下都是气色不错的样子,一张脸还透着红润,哪里是虚的样子?</p>
司伯言心下一动,许久才道:“朕怎么不觉得?你是如何看出来的?”</p>
“就是这么看出来的。”常乐说着,眼睛在他身上上下一扫,最后也有些不自信地挠了挠头,“我就是随口说说,那么个感觉,可能是刚刚被吓得不轻,所以现在看谁都有问题。”</p>
司伯言却是默然不语。他有那么一丝想法,常乐或许是真能看出些名堂,只是自己的功力不足,无法准确说出罢。</p>
他这么多年来无子嗣,之前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还是妃嫔的原因,他便两头查。将自己的身子和妃嫔的身子都检查了几番,发现都没问题。如今知道他吃的丹药有问题,便猜测两者多半是有联系的。看来,给他下药的人是有些本事,能让一般人看不出来。</p>
所以,常乐如今能看出他有问题,已经说明,她这个人的不简单了。</p>
“好了,常姑娘别再说了。怎么今儿一见到您,您没半句好话?”</p>
单内侍也不知道司伯言是喜是怒,反正自己是被常乐的每句话说的心里直突突。他虽然知道常乐是性子直的,但也没见过这么直的,有什么说什么,毫不避讳,完全不管司伯言的身份。一般这样的人,早就被拉下去拔舌了。</p>
常乐却是不怎么想听单内侍的忠告,不满地撇了撇嘴角,不再说这件事。临走前,又忍不住问了一句。</p>
“沅湘宫是什么地方?”</p>
三人的神色立马怪异起来,常乐眉头一皱,心下发虚。她该不是问到了什么禁地之类的地方?</p>
呃……她去过这个地方,会不会有什么祸事。</p>
这回,单内侍也不敢随便搭话提醒常乐了,只能默默地站着,提着心等着司伯言的发话。暗道,这个常姑娘,真的是屡屡在找死的边缘试探,拉都拉不回来。</p>
司伯言深深地瞧了常乐一眼,脸上又是和颜悦色,声音清浅地问了一句:“你去过那儿了?”</p>
“这个……”常乐犹豫地摇了摇头,坚定道,“我只是路过,路过,看见那个名字好听,就记了下来,没进去过,真没有。”</p>
“真的?”</p>
“真的!”</p>
司伯言瞧着她一本正经保证的样子,根本不相信她没进去过。或许,她刚刚碰见鬼的地方,就是在那个沅湘宫。</p>
这么一想,司伯言的目光也阴沉了下来。</p>
常乐瞧的瑟瑟发抖,心下一片凄然,暗自后悔,真的不应该提这件事儿的。那个沅湘宫里有女鬼,说明那个地方当年肯定是发生过什么不可言说的大事儿,有可能还是宫闱秘辛。</p>
“我初来乍到,对宫里</p>
不太熟悉,所以,就……”</p>
常乐越说越有些慌张,特别是被司伯言审视的目光盯得发毛,最后索性一鞠躬。</p>
“如果真的问到了什么不该问的,还请陛下留我一条狗命!”</p>
闻言,司伯言忍俊不禁,发现单内侍和易河盛怪异的目光,立刻又收住。居高临下地俯视还弯着腰的常乐,沉了沉气。</p>
“既然知道自己初来乍到,就勿要乱闯、乱言。今日,朕念你初来,不与你计较,日后你要是再犯事,得罪了其他人,朕也无法及时救你。”司伯言严声教导,“日后在宫里,谨记小心二字。明知不该问的,便不要问了。”</p>
常乐咽了咽口水,不敢直起身子,连连应和:“是是是,陛下说的是,我记得了。”</p>
“记得了便起来罢,该去哪儿便去哪儿。”</p>
“嗯!这就走!”</p>
常乐猛地直起腰,往易河盛旁边靠了靠。末了,没忍住,一下子蹿到司伯言旁边,踮起脚仰着头朝他的耳朵边提醒。</p>
“别去沅湘宫!”</p>
说完,常乐一个没站稳,压到了司伯言的身上,死死抓住他的胳膊,这才稳住身形。</p>
单内侍和易河盛再次被这个动作给吓到,眨了眨眼睛,憋着气儿。</p>
这女子,公然勾搭陛下!</p>
常乐站好,下一秒就要跑开,耳边听得司伯言的轻声低语。</p>
“那儿是怀王母妃住的地方。”</p>
当即,犹如晴天霹雳,常乐就杵在原地,呆呆地仰头看着司伯言。二人距离不过咫尺,常乐能从司伯言深褐色的眼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但这时候,她没想到其他,还停留在震惊之中。</p>
沅湘宫是怀王的母妃住的地方。那个一片废墟,被火烧过的地方,是怀王的母妃呆的地方。那当年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成这个样子?</p>
怀王的母妃是被烧死的吗?</p>
司伯言静静地凝视着常乐,此时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发现她额上被碎发掩盖着的伤疤,瞧着不深不浅,但就是在那里。如果宫里哪位妃子有这么一道疤痕,定是要想尽办法去了的,毕竟,这样也算是破相。</p>
这应当,便是她当年被张长修气到触柱而留下的罢。</p>
瞧了会儿,大抵觉得这个站势不太对,司伯言刚想开口,便看见她眼中闪过一抹恐惧和厌恶。还没闹明白,她人已经后退了几步,连退礼都没行,便走了。</p>
司伯言错愕地瞧着常乐离去的背影,眉头不由紧锁。莫名地,有些在意她刚刚的情绪,到底是从何而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