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每天被强迫劳作。他们的身份和奴隶相比,也强不了哪去。
所有人的脚上都拴上铁链,别说逃跑,若被发现消极怠工,都会被拖到矿坑边,遭到鞭打,若是稍有反抗,当即就会被一枪戳死,然后尸体被踹进废弃的矿洞,推上碎石掩埋。
“嘿,你这家伙。听说你以前是一个番国的大人?”
一个戴着斗笠的精痩看守提着长枪,走到低头想着心事的青年身边,用戏谑的口吻,笑着问道:“怎么没有骑马逃走?”
青年不说话,弯着腰,往前走。
被俘后,他一开始是被关押在牢房里,除了挨打和嘲笑,倒也没有受太大的罪。
可是没过几天,就有人找到他,提审他之后,拔去了他外面破损的阵羽织和具足,扔给他一件粗布冬衣,来到了这个矿区。
听说矿区里的人都是幕府战败的俘虏,青年心里泛起了一丝希望。
可是,当他偷偷摸摸认真打听后,才失望地发现这些俘虏不是来自出云,而是北条义政和足利利氏的人马,且这些人方言口音很重,三句话听不懂两句。
警备森严,处罚严厉,没有同伴,身心疲惫,让青年放弃了逃出矿区的念头。
好在这里的看守似乎是尊重他以前的贵族身份,只让他干些轻活。
青年的工作是巡视矿区碎石场所有的地方,保持工具摆放和环境清洁。
清扫工作由其他的人员去做,他只是负责检查,然后记录每人每日的碎石量,就可以了。
只有进入这里巡视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领导者。
这个时候,他的脸上甚至多少还能挂着一些笑容。
听一起劳动的俘虏说,他们的头领和武士,有不少人被自己藩国出钱赎买了。对此,他不知真假。
如若情况属实,出云国怎么没有人来赎买自己?
可能前来赎买自己的人还在路上吧。
自己能被选出来做这么一份看上去还算轻松惬意的工作,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被当牛做马。可能就是因为自己还是有赎买价值的。
这样想着,青年的心情轻松下来。
其实他猜错了,在那百十人的名单中,没有他的名字。
他能站在这里继续活着,是因为他的名字叫佐佐木基俊,是因为赵云的叮嘱关照。
对于赎买之事,佐佐木基俊一开始并不知道。
作为俘虏,忘记逃跑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接连有人逃跑被抓回,不停的被虐待毒打,发出人不人鬼不鬼的哀嚎,然后被处死后,佐佐木基俊就压下了逃跑的心思。
他老老实实干起活来,心里想着怎么样熬过一段时间,等待时机。
然而,人一旦经过很长时间的潜移默化之后,就会出现一种病态的顺从感,和懈怠的习惯。
日子越来越刻板,人也越来越无聊。
一些俘虏似乎得到了默许,甚至纵容,帮着守卫一同虐待那些想要反抗的人。
有逃跑心思的人会遭到举报,而举报者则端着赏赐的食物和酒水大快朵颐,享受着这种病态的生活。
他们丝毫不介意吃着热乎乎的馒头,看着从自己面前拖走的被举报者血淋淋的尸体。
在佐佐木基俊面前,曾经的荣华富贵都是过往云烟,与眼前的生活并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