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赵云放下茶杯,故作惋惜地摇头道:“某家只有几个铺面而已。跟蒙古人做银钱生意,你也太看得起某家了。”
“不是跟蒙古人做生意。”孟荣似是生怕赵云把这件事和蒙周两国牵扯到一起,掺杂了生意之外的因素,连忙解释道。
“你我虽是生意人,却也不敢干那些资敌的勾当。”
赵云心中暗骂,你这奸商巧言狡辩,为敌方解决财政困难,不是资敌是什么。
表面上,他却不动声色问道:“哦?愿闻其详。”
“请大人将金银铺开到北方。”
赵云闻言,心中微微一惊,渐渐坐直身体,随后又泄了力道,重新靠向椅背,语气失落道。
“孟先生是和我开玩笑。赵家的金银铺除了放贷挣些利钱,就是赚取异地币种之间的兑换差价。”
“操持金银铺和钱铺的人都知道,兑换差价是盈利的大头。现在北方的市面上只准流通纸钞,不允许第二种货币出现,你让我去哪里赚币种差价?”
蒙古人在中统元年(1260年)发行中统钞后,明令白银和铜钱退出流通,市面上只能使用中统紗,否则治重罪。
市面上只有一个币种可以流通,又如何去做币种差价生意?
孟荣闻言,连忙解释道:“虽说是如此。蒙人政府却允许民间以银向官府储备库换钞,或以钞向政府兑银。”
赵云看着孟荣,如果只是有白银和中统钞之间的兑换这一层,对方不可能鼓动自己去蒙占区开铺的。
果然,孟荣说罢,脸色黯然说道:“但是,由于连年作战,高昂的军费和赏赐支出已经是蒙古人头疼的事情。考虑到中统钞的信用,又不敢肆意印制,只好加大储藏白银丝帛,再相应地增发中统紗。”
“可是,由于中原百姓连遭战祸,人口凋零,农桑损毁严重,丝的产量是不可能指望了,只有希望增加白银储量。”
“为了增加白银储量,北地各个官府的储备库都加大汇兑力度,希望从民间收集白银,哪知道民间的白银早就被本地的蒙古贵族洗劫一空,哪里还有。”
“所以,掌控北地财政的阿合马就把主意打到了周国身上?”赵云笑了起来,心里却是一动。对方莫非是阿合马的人。
“阿合马大人去年年初就下发了法令,明令由南向北的大宗货物交易,总值在300贯以上货物交易的商家,即他们称的大客,可以用白银交付。”
赵云看对方,目光带着审慎,“你是说,南方商人可以携带白银购买北地货物?那么你们怎么保证南方大客的钱财安全?”
孟荣听出了赵云话语中,将蒙古人改为了“你们”,也不以为意。
赵家是外戚,无法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只能靠着生意维持在周朝官场上的利益,所以,他不认为赵云会舍弃生意而告发自己。
再说,他有自信,对方今日举告自己,自己明日就能走出牢狱,因此,他并没有再刻意撇清自己和蒙古人的关系。
“只要有榷场的文书,蒙古人就不会为难。即便没有榷场的文书,有阿合马大人或各地官府核发的凭证,也是无妨的。”
赵云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忽然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
“我把金银铺开到北地,将南方的白银运送过去,那我可以买什么呢?……在南方,马匹的买卖最赚钱,可是你们严禁此类买卖。周国铁的需求也很大,你们也不允许。难不成让我用白花花的银子买几船南方人极少使用的皮毛和整船的松子?”
“我们可以在银钞兑换上,给予你最大的优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