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晨吃惊地看向盖洪,就见对方收起枪,一脸愤怒地朝着试验场的一个方向骂道。
“尼玛,朴厂丞,老子打枪,你放炮,故意的吧?!”
齐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在枪械坊的另一侧,看到一群人双手捂着耳朵,站在一根带着铁轮的粗大金属管后。
银白色的金属管管口正冒着乳白色硝烟,一里多外的山坡上,正冲起一蓬烟尘。
一个站在金属管后两米远的青年汉子,放下耳朵上的手掌,半天才明白盖洪在说什么,笑骂道。
“尼玛盖洪,你太看得起老子了,你有本事让这火炮踩着点和火枪一起响?”
“我日!”盖洪恨恨骂了一句,吼道:“尼玛,别再点炮了!老子要放枪了!盖洪再次装弹,瞄准那排人形木耙。
一声枪响之后,燧发枪后坐力将盖洪肩头向后一推,枪口猛地上漂,远处人形木靶上腾起一团木屑。
滑膛枪是没有准头的,能在五十米距离,击中长宽一米的目标,已经算是精准了。
齐晨看完燧发枪射击后,转头又看了看朴厂丞那帮人。
对方只是抬头扫了一眼这边燧发枪试枪后,依然围着那个金属管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在那群人中,齐晨看到了许三。
在那声雷鸣爆炸响起时,齐晨就发现许三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痛苦地捂着耳朵,而是瞠目结舌地看着山坡上扬起的尘土。
和齐晨一样,许三也曾在莒州是一名“火作”,不过二人制作的火器不一样。
齐晨做的是突火枪,许三制作的是榆木炮。
榆木炮实际上最原始的木头火炮,是将榆树树干从中间剖开掏空,做炮膛再把树干合起,用铁箍箍紧,在底部钻一个洞用来放引信。
开炮时,将黑火药放入空榆木中,再将石弹从炮口塞进炮管。
这种木质火炮寿命极短,往往发射三五次就会报废。
所以,当许三看到眼前钢铁制成的将军炮时,他对火炮的认识完全被颠覆了。自从许三来到九州岛后,许三就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许三很胖,并不是吃得胖,而是因为他父亲和祖父都是大胖子。
据父亲说他们的祖上就没有出现过痩子,如果有,那一定不是他们许家的种。肥胖,成为了许三从小被嘲弄戏耍的原罪。
许三很恼火,可是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同伴欺负嘲弄,长大后就自然会产生心理问题,会有很强的仇视心态,要么对自己(自卑),要么对社会。
许三是个善良的人,长大后也没有做出什么报复社会的事情。
这一切都是来自于他父母的教育和引导。
他的父母也是善良的人。但是他的父亲却因为肥胖被作坊里的蒙古人活活饿死了。
那个蒙古人说你这么胖,不需要吃东西,等你肚子瘪下去,再吃饭吧。
父亲被饿死的事,许三是长大才知道的。
当他怀里揣着刀子时,他找不到那个蒙古人,听说对方西征去了。
从那时起,许三就恨上了蒙古人。
他想从军,他想或许有一天可以在军营里看到那个仇人,但是他被列入匠作。蒙古规定归附的的汉人,有入了军户才服兵役,其他人户不用服兵役。
所以,由于制度的限制,许三不能从军。
岁月蹉跎,当仇恨被时间的齿轮碾压几近消失时,他和母亲弟弟被劫持到九州岛,被分到兵器厂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