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东平郡王说了,他念及百姓辛苦,所以减了你们一成的租子,你们还不赶紧给王爷谢恩?!”平洌倨傲地说。
“刁老大,我没替你把事情办好。”赵云面带沮丧对着刁老大说。
“这事不冤你,我知道你是好心。”刁老大看了赵云一眼说。
夜,秋凉。
清河县衙后院,一桌酒菜摆在了院子的当中,张巡和柳真卿二人对坐两旁。
酒菜不奢,但是二人面前的酒盅里,却斟满着冒着均匀酒花的清澈酒水。一股子浓烈的酒香飘满了整个院子,直朝二人扑鼻而来。
张巡苦涩地仰头,一口喝光了杯中酒,重重地把酒杯掷在了桌子上,就差没有直接扔在地上。
随后,张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桌面上的空酒杯,眼珠子一动不动。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失望、和无奈,整个身板像是被梦想击碎一般的僵硬。
“你说说看,这叫什么事?咱们咱们这些臣子,拼死拼活地,不就是想为百姓谋点福利,为朝廷增加点税收吗?
现在好了,他就一句话、一转手,一个县的土地税赋啊!就这么轻轻松松地给了安胡儿了。”
张巡发完这一通牢骚之后,脸上才稍微平和一些,看样子是心中的郁闷憋得太多了。
“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至少你清河县的佃农是分到地了,其他州郡的百姓想重新分地还不知哪年哪月呢。”柳真卿言语中也带着郁闷说。
“清臣兄,你说咱们大唐的圣人,是不是真的老了,他怎么是非不分啊?”张巡带着迷茫的眼神说。
“圣人虚岁已经七十了,这把年纪的人,办事图一下开心是正常的。”柳真卿用一种安慰人的口气说。
“那也不能办糊涂事吧?!”张巡叫嚷说。
“嘘,慎言。”柳真卿赶紧按住了张巡。
“我不怕,我就要说。我们把奸相的罪证都摆在他的桌上了,他居然只是斥责了那杨国忠一顿,居然什么惩处都没有。”张巡越说越失望。
“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奸相。”柳真卿忽然说。
“那你担心什么?”张巡追问。
“我担心的是大唐的未来。圣人内宠奸相、外宠奸雄,这对大唐不是好事。”柳真卿说:“奸相索求不过是权力地位,尚且可以预知其未来;可是那奸雄的野心,恐怕是喂不饱的。”
“是啊!安禄山现在得到的,何止是我清河一个县的土地赋税,他可是掌管大唐三镇节度使,手握二十五万兵权的实权人物了。”张巡感慨地说:“相比起奸相,奸雄所贪念的,怕是我大唐的江山社稷。”
“你也看出来了?”柳真卿严肃地盯着张巡问。
“自古以来,主弱臣强必生祸乱,一个外臣的权力过大过重,都不是国家之福。”张巡说。
“假如…某是说假如,假如那安胡儿有不臣之心…”柳真卿压低了声音问。
“他敢!如果是那样,我张巡就与这清河城共存亡,他想南下,除非从我的尸首上塌过去。”张巡红着脸,慷慨激昂地说。
柳真卿看了张巡一眼没有说话,他并不怀疑张巡的话有假。但是柳真卿和张巡毕竟不是一个品级的人,二人思考的问题角度也不同。
柳真卿想问的是,如果安禄山反了,用什么办法救大唐,而张巡回答的是,他自己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