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零伸了伸懒腰,走出五角楼,边缘的屋檐处构成了一道雨帘,透过它,王零勉强从雾蒙蒙的远处看到一个身着蓑衣的身影。
孙礼跑到屋檐下,怀里还夹着另外的一身蓑衣:“兄长,未时了!”
“嗯!钟是你敲的?”王零问道。至于时间,他在出来前,看了看漏刻就知道了。
孙礼点了点头:“是我,如今山顶就我们两个人,林蔚午时就已经下山了!”
王零看了看他的身材,如今只是稍显瘦弱:“走吧,该回去吃饭了!”
在下山的路上,王零随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
“都过去六年了,时间过的真快!”王零感慨着,“你有什么理想吗?”
“什么?理想?”
“就是你将来想做什么?是封侯拜相,还是家财万贯。”
孙礼仔细想了很久,看了看身旁那个随意的身影,反问了一句:“兄长,你的理想是做什么?”
王零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小心思,笑着说:“我,一介庸人,最大的理想就是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兄长又在说笑了。”
王零揽住孙礼的肩膀笑着,只是笑容中带着一点疲惫。
回到家里,雨已经停了,只是天气仍旧阴沉沉的,给人很不好的感觉。
在褪去蓑衣后,王零在水池旁洗了洗手,然后径直去了厨房。厨房里分外整齐,雷恩在掌厨之后强迫症越来越严重了。王零熟练地拉面,煮面,在配上一些剩菜,简单做好两碗拉面。
刚出门,就碰上了靠在墙边的雷恩。
“这些事,你交给我就行了!”雷恩依旧是酷酷的样子。
“不做的话,手会生的!”王零将其中一碗递给他,“送给你儿子!”
“他中午吃过了,是林蔚给他送过去的。”雷恩接过碗筷。
王零怔了一怔,反倒笑了起来:“他们俩的婚事你准备什么时候给他们操办?”
“他们还小,再过两年,我听说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什么赌约,你知道么?”雷恩跟在王零身后。
“小孩子的事,我哪清楚?”王零找了一个墙角,靠在那里吃着。
雷恩也端着那碗面在吃着,没一会儿就见底了。
“你们果然在这儿!”孙礼突然间出现,对着王零行礼道,“刘公在等你。”
“好!”王零抱着碗跟着孙礼往书房走。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三个人在,那位墨者和刘公正坐在一旁下棋,卫觊正在校对着一些书文。
王零在门口将碗筷递给了跟上来的雷恩,然后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走了进去。
“父亲!墨老!卫公!”王零对三人分别拜了拜。
“不必多礼!”刘公招招手让他过去。
待王零走到他们近前,刘公才指着桌子上的一堆图纸问道:“这些都是老墨的问题,你听他讲吧。”
“小子,先给老夫说这些东西用作何处?”墨老捋着胡子问道。
“车!”王零看了看昨天画出的简图。
“什么车?”
“自然是所有的车。这些结构机关可以推广至所有的车驾之中,墨老你自然可以看出来。”王零说。
“我做不了!你画的这些东西尺寸太小。”墨老指着其中的几个说。
“嗯!精度不够的问题我有考虑到,但是只能先试试,后来再慢慢调整,这些零件,你先做好模具,交给煤炉厂那边,让他们做成几个试作品。”王零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要不你接手这些活吧!”刘公插嘴道。
王零看了看刘公,又看了看墨老,无奈地说:“你们有什么安排直接和我说就行了,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墨老笑道:“还不是老刘,他想着抓紧把这些经书给立起来。”
“什么就怪到我的头上了,还不是你说不想做这些铁器活了,年纪大想休息一下。”刘公气急,胡子都开始乱飘。
王零一脸黑线,看来是两人恰好有了这个想法:“我们不是检查过,有些碑文被破坏了吗?”
“嗯,但还好损失的不算严重,这几个月已经复原了大半,前面的已经开始刻了。”刘公说道。
“石材你们选用的哪种?”王零随口问了句。
说到这,墨老兴奋地说:“用的从恒山那边出的纯黑花岗岩,黑色的纯度比熹平石经所用的还要高。”
“你们喜欢就去做吧,这些东西我会另外安排人的。石经刻好运到山顶去,放在大学里。”王零伸手整理了桌子上的图纸。
“哦对了,剩下的石材别再让人那么劳累地搬运了,我之前不是给你画过轨道的图纸么,就是在矿洞里用的那种。沿途边铺设边走,绕远路也不要直接上山,让那些骡子去拉车。”王零走到门前才想起,扭头嘱咐道。
墨老应下,扭头就对着刘公说:“你看,我就知道跟这小子直接说肯定会同意的。”
刘公才不理他,小跑到王零身边,小声说道:“零儿,回去催促筠儿早些将《公羊传》及后续缺漏部分拿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