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儿记下了。”
“最近你爹爹有书信来吗?伯父虽在京师,和他也很少谋面。”
“有,爹爹说,伯父帮了他一个大忙,否则他可就血本无归了,他还要感谢你呢。”
桓温疑问道:“我何时帮过他什么大忙?”
“啊,三叔没和你说吗?详情你问他吧。”
桓温记不起何时曾帮过桓秘,心里泛起嘀咕。
“大哥,是怎么回事!”桓冲解释起事情经过。
就在年前十几天,他接到二哥来信,说是他的马帮贩运了一批货,在梁州一带连马带货物都被匪帮给劫了,血本无归,还欠了别人不少钱。
如果找不回来,就是倾家荡产他也赔不起,实在没有办法,才来封信,让三弟帮忙去看看,能否挽回些。
“我咋没听说?”
“他可能是怵你吧。你一向不徇私情,他怕你不仅不帮忙,兴许还要训斥他一顿,这才悄悄找的我。”
桓温稍稍觉得惭愧,关切的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我便告知老四去打探一下,你猜怎么着,劫掠之人正是老四手下的兄弟。他们原本是去打些野味给卫卒们解解馋,恰巧碰上了。而且马帮所携的货物不仅仅是两地的奇缺物资,还有不少良马,所以乞活军才下的手。”
桓温笑道:“好嘛,老四重操旧业,干起打家劫舍的勾当了!”
“大哥误会了,莫怪他们,他们就干过这一次!而且,你想这兵荒马乱的,冒险远赴秦地走马帮,能是寻常百姓吗?不是豪门大户,就是富商巨贾,只有他们才有这资财和实力。你别小看马帮,光有钱还不成,还要打通关节。”
“哦?”
桓温愣住了,问道:“那桓秘这是怎么回事?”
桓冲见说漏了嘴,担心桓温追究,连忙圆了圆。
“二哥只是入伙,并非领头的。小弟想,这马帮一定大有来头,让二哥充当开路先锋,他或许并不清楚幕后东家是谁,可能只是为了赚点辛苦钱才跟着去的吧。”
桓温起了兴致,追问道:“这么大手笔,这么多关节,还这么神秘,幕后之人看来有不小的能耐,会是谁呢?一定是在京师!”
郗超想了想,插了一句:“京师普通豪门,手伸不了那么长,他们至多能打通大晋境内的关节,打通不了秦地的关节。要知道,秦地不仅山高水长,而且对良马管控甚严。”
桓温沉吟不语,默默在想,郗超的话很有道理,马帮看似经营的是寻常贩夫走卒之买卖,但细究起来,里面不同寻常。
正好此次回京,派人暗中查查,桓秘的马帮到底入了哪家的伙?
桓温有过前车之鉴,不能再掉以轻心。
“夫人,我要回京了,按理说应该带着你和孩子,可是?”
王芙心有灵犀,知道丈夫的难处,微笑道:“老爷不用说了,京师人生地不熟的,妾身呆着也不习惯,还是荆州好,老爷不用记挂。”
桓温何尝不知,哪有妻子愿意和丈夫别离的,王芙只是借口而已,她是怕碰到南康尴尬,而让自己进退维谷。
再说,京师人心险恶,错综复杂,王芙淳朴善良,毫无心机,也难以应对。
“好了,走了!”
王芙追出几步,叮咛道:“老爷得空时,记得常回家来看看!”
千山万水,聚少离多,这一别,不知又要多久才能相见。
桓温还未到京师,半路上便接到一条震惊朝野的噩耗……
新年初一那天,穆帝携何皇后照例到太后寝宫拜望褚蒜子,褚蒜子满面堆笑,对何法倪目不转睛,不住的夸赞:“好一个美人坯子,出落得让哀家都嫉妒。”
“母后过誉了,母后才是芳颜永驻,羡煞旁人,连瑶池畔的西王母都自愧弗如!”
“皇后真会说话,哀家喜欢得很。来,试试这个。”
褚蒜子从腕上摘下一只精美无比的玉镯子,套进何皇后的玉腕。
“正合适,玉美,人更美,相得益彰,就送与你了。”
“母后,这么贵重的羊脂玉镯,儿媳怎敢消受?”
“你我就不要见外了,这是哀家的一点心意。皇后,玉能养颜,还能养心安神,早些诞下皇子,哀家还想早点抱孙子呢,呵呵!”
“儿媳多谢母后!”
“皇儿,留下来陪哀家用膳吧,今儿正巧做了你最爱吃的春饼,还粘着芝麻,小时候你最爱吃了。”
穆帝的心里防线很牢固,婉拒道:“就不打扰母后了,朕还要去芷宫看看。”
“她怎么了?”
“成皇后近来身子不适,广陵王按理应该年前就回封国,见此心有不忍。朕说有太医在,无碍的,所以他用罢早饭,便急着回封地处理国事了。他大半年没回去,很多事情都耽搁了。”
褚蒜子关切道:“那得让他早些回来,母子分别,相思之苦难捱呀。”
“朕知道了,广陵王这性子,肯定不会耽搁,估计他也想早去早回。朕吩咐过了,让他过了元夕便回。母后歇着吧,朕现在去拜望一下。”
褚蒜子笑道:“皇儿有孝心,也是,成皇后一个人闷得慌,也该去看看。先别急,这饼已经蒸上,一会就得,再稍稍等会。”
“不了,时辰不早了,孩儿告退!”
何法倪傻乎乎的,还想再呆会儿,被穆帝不容分说,一把给拉走了。
二人走远了,只留下了背影,褚蒜子脸色突变,心情复杂,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