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接到刘言川的消息后,深感责任重大,而且此战艰难!
尽管如此,他没有片刻犹豫,尽起全军,包括麾下一千余人的乞活军旧部,还有帮桓温演练的七八千卫卒。
刚刚射出的箭就是诸葛连弩,穿透力极强,速度极快。
伏兵从林间跃出,如猛兽出山,分前后将秦人堵在道上。
这支军力,以逸待劳,战力又非亲兵可比。此时,秦人才发现苻坚口中的荆州军的厉害,惊慌失措。
几个交锋下来,便无还手之力,哪里还能想到砍下首级请功?哪里还敢奢想牛羊牧场和香艳的女人?
他们抛下同侪的尸首和嚎叫,如漏网之鱼四散向西逃去。
逃出二十里地,强平发现,晋人虽神勇,但人数并不多,刚才只是一时中计,损失了四五千人。这时,如果灰头土脸回去,如何向残暴狠毒的秦王交代?
于是,他又喝令亲随冲上前去,拦住军卒,擅退者格杀勿论,还当场斩杀了几人,才勉强稳住阵脚。
“列队,再战!”
秦人转身列队,发现刚刚陷入伏击,不明敌情,才狼狈奔逃,结果打量了一下晋人,基本上是一对一嘛,这有何可惧?何况,不毛苦寒之地的西秦之人,最大的优势就是耐苦战。
这支秦人最强的锐卒和晋人最勇的卫卒迎面厮杀了起来。
老四才是真正在后的黄雀,率人紧追不舍,既然打了,就要玩命,让秦人再次尝尝厉害,让他们记住,好了伤疤也不要忘了痛!
一前一后,追兵和逃兵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中。
“乖乖,好险啊!”
身后几里开外的姚襄惊出一身冷汗,还好没早早参战,还好贴得不是太近,否则这满地的尸首就是自己人了。
“快,收兵回城!”
姚襄心想,回城之后,还要精心准备一番,以对付明早便至的桓温!
大军出了许昌,天气晴好,行军也快了许多,想把被大雨阻隔耽误的行程弥补回来。
“鲜卑人可有动静?”
“回大司马,徐州报称,鲜卑骑兵在金乡一带集结,有西犯河南三郡的意图,殷大将军亲自领兵,在防范鲜卑人。”
“嗯,只要能卡住鲜卑人西进通道,我和桓冲对付三万秦人就无大碍。”
“恩公,这一带还有羌人出没,不可不防。”
郗超问道:“你怎知有羌人?”
桓温也有同样的疑问,好奇的等待他的回答。
“那还要说到当初庾翼兄弟的北伐,他们攻下许昌后,又准备突袭洛阳,恩公让俺乔装打扮成山匪,给他们报信,说赵人已设下陷阱,试图劝阻他们回头。”
结果,言川他们在那一带瞎晃悠,发现了羌人的身影,有两次误入他们的地盘,被他们发现。
羌人也蛮凶恶的,骑马追赶兄弟们,好不容易才被他给甩了。
桓温言道:“应该是姚襄,此前在北地时听说过此人,后来便不知下落,想不到一直遁隐在这里。”
郗超问道:“既然他也曾为枭雄,有自己的部族,又长年盘踞在此,那么,他会不会在这次洛阳争夺战中扮演什么角色呢?”
桓温笑道:“谁愿意默默无闻,甘隐林泉一生?他肯定会扮演角色,不过,不管他扮演什么,只要燕秦没戏,咱们就胜券在握。”
桓温摊开舆图,吩咐大军加速,今晚在曹妃甸扎营,这里离伊水只有四十里地,明早即可到达。
当晚,刚刚扎营完毕,便收到了桓冲派人送来的书信。
言川一看傻眼了!
信上说,在洛阳城东五十里开外,两军血战,除秦人主将率残部两千余人脱逃外,其余悉数被歼,秦人染指洛阳的图谋告吹。
而令人心痛的是,荆州的亲兵和卫卒折损了七成,老四的乞活军半数战死,只剩下八百余人。
从芒砀山顶峰时的万人,到灭蜀后的两千多,再到现在的八百余!
言川失魂落魄,瘫坐在地上,心如刀绞,半晌无语。
桓温告知来者,让桓冲和老四余众各自回去,做好善后之事,余下的任务就交给自己了。
然后,他拎了一壶酒,走出帐外,见言川正坐在角落一根断木之上。他来到言川的身旁,轻拍一下肩膀,也一屁股坐了下来。
兄弟二人相顾无言,谁也不愿说话,一切的苦痛和戚伤都隐忍不提。
你一口我一口,你一杯我一杯,二人呼吸着寒风,啜饮着冷酒,任风肆虐,任蛩聒噪,任心颤抖,任血澎湃。
饮至最后一杯,二人并肩站好,向着芒砀山的所在,轻轻将酒浇在地上,施以大礼。
兄弟俩相信,所有乞活军兄弟的魂魄都会回到山上,那里是他们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