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功夫还这么厉害,不过这力道好像差了些。”
司马丕揉着手腕,口中恭维着。
“幸好你手里没带兵刃,我才使出五分力气,否则你这腕子就要折了。下次千万要当心,万一被姑父给误伤了,你娘还不找我拼命?”
司马丕坏笑道:“姑父这么惧怕我娘,就好像有什么把柄攥在她手里一样。”
桓温自讨没趣,怎的就提起芷岸来了,大概还没从刚才的遐思中挣脱开来,正巧被这小子抓住话把,而倒打一耙。
便斥道:“别胡说,姑父和你娘又没什么交往,哪来的把柄?”
“既然如此,姑父请看,这是什么?”
司马丕拿出一直小檀木匣子,递了过来,说道:“这是我娘让我送给你的。”
桓温开启一看,满满一盒子,尽是木兰花蕾。这是初春采摘的,经数日晾晒之后,再剔除外面的粗皮,密封装裹。
这花蕾太熟悉了,时光回溯到在宣城之时,点点滴滴,恍然一梦。芷岸心灵手巧,用花蕾入药,用花瓣冲饮热茶。
那时候,她对自己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司马丕鬼头鬼脑道:“我娘知道我要来拜访姑父,说姑父咳嗽是因过度操劳所致,而且气色也不太好,便让带这些过来,说可以入药,润肺止咳,祛病强身呢。”
“有劳她挂念了!”
“既然没什么交往,我娘何以对姑父这么偏向呢?”
“此话何意?”
“我娘说圣上亲政大典时,你就在咳嗽,我很纳闷,当时我都没有注意到姑父咳嗽,娘怎就发现了呢,难道她一直在盯着你?”
桓温左右回避,搪塞道:“你我忙着大典,哪里顾得上?你娘又无职事,东听西瞧的,或许是恰巧撞上了,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司马丕却不依不饶:
“我可听说我娘入宫前,住在琅琊山南的杜家村,而姑父有一回被朝廷通缉,当时就在滁州衙门张贴的海捕文书旁,郡兵发现了你的踪影。这说明,你们当时都是在滁州,是不是?”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桓温假意思索片刻,无奈承认道:“那时我正从宣城北逃,途径滁州,被差役发现了踪迹,可并不知你娘也在滁州。”
“原来是这么回事!”
司马丕一听,像是明白了,桓温长长松了口气。
不料司马丕仍不肯罢休,唠叨道:“那我怎么听说,我娘的父亲杜艾和令尊桓彝是相交多年的老友呢?”
桓温敷衍道:“这个,父辈之事我怎能知道?想来应该是他们都在洛阳共事过,这才认识的吧。咱不扯这个了,一大早,找我何事?”
司马丕还未开口,门外进来一个衙吏,称管家桓平有事来报。
桓温一听,便知不好。桓平谨慎之人,没有大事,他是不会冲到衙署来找自己的。
司马丕不怀好意的笑着,话里话外又来探探桓温的底细。
桓温心想,这小子还真是难缠,言多必失,再说就要露馅了,便脸色一沉,趁桓平前来,打发走了司马丕。
司马丕讪讪告辞,临走还意味深长说了一句:
“告诉你一个秘密,上次七夕之夜,我看见我娘取出玉匣子,偷偷试戴了那支金雀钗!”
“沈玄知道了吗?”
桓温从金雀钗的恍惚中挤了出来,立即赶往案发之处,边走边问。
桓平哽咽着回道:“已经知道了,这孩子,当时就哭晕过去了。”
“你是怎么知道沈妻遇害的?”
“回大少爷,昨日沈妻去买药,夜深未归,老夫人着急,便令我和玄儿沿路寻找,结果一无所获,天黑之后,我便到丹阳郡报案。老夫人一宿未眠,担心出了什么事,今儿天还未亮,又催我出门去找。结果,哎!”
桓温道:“结果如何?”
桓平伤心道:“就在大少爷你当初遇刺的林间,我发现一群人攒集在那,还有丹阳郡的衙役也在,便上前打听,这才发现了沈妻的尸首,惨不忍睹!对了,地上还有另外四具尸首。”
桓温惊问道:“另外四具,都是什么人?”
“这个不太清楚,总归衙役已经围住了现场,不知查访到什么线索没有?”
桓温加快脚步,向案发地奔去。
“烦劳各位让一让,大司马来了!”
坡上躺着三具尸首,除了沈妻,还有一老汉和年轻女子,而十几丈开外的坡顶处,还有两具壮年男子的尸身。
奇怪的是,男子脸上被横七八竖砍了几刀,面目全非,难以认清真容。
桓温俯下身,逐一查验了伤口、血迹还有衣着,目光落在了壮年男子旁的两柄刀上。
“恩公,这刀怎地有些眼熟,只是一下子记不起来在哪看到过。”
桓温提起刀,对着伤口比划了一下,若有所思,言道:“从刀痕位置,切口角度还有深浅而言,应该不是同一凶手所为。”
“俺也这么认为,老汉和这年轻女子的刀伤和其他三人不同,似乎是这两柄刀所杀。”
桓温点点头,又疑惑道:“那沈妻怎么会倒在这呢?她和这些人难道认识?没听说她在京师有熟人或者仇人啊。”
桓平这时上前悄悄说道:“昨晚我去报案之时,熙公子恰好也在衙里,不过奇怪的是,他好像对凶案并不惊讶!”
“怎么会?”
桓温脱口而出,觉得桓熙的反应太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