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言川教导儿子刘山,桓温指挥儿子桓玄,两个小家伙走路还不稳,便戴着护具,一柄木刀,一柄木剑,对阵了起来。
李娅系着裙布,端着两碗粟米粥,走了出来,看到这阵势,直呼其名,嗔道:“刘言川,看你这当爹的,还想把咱家山儿也养成山贼?万一伤着怎么办?”
“孩他娘,瞧你说的,哪有当爹的要把孩子养成山贼的。俺这不是打小就让山儿学些能耐,将来能在他义父帐下当个将军嘛。”
“滚!山儿跟你学不出好。来,山儿,和玄哥哥来喝粥喽。”
兄弟俩扔掉刀剑,笑呵呵便去了。刘言川被李娅一奚落,不敢言语,直愣愣的傻站着。
桓温却咯咯笑了起来。
“言川,你把我牌子扛出来也没用,你看看,你帮山儿选的护具,黑不溜秋,龇牙咧嘴,一看就不是善类,难怪娅儿生气。”
“好啊,恩公,你早不说,就等着看俺笑话。俺不管了,反正你是山儿的义父,将来要是当不上将军,俺可天天到你府上闹去,管叫你鸡犬不宁。”
“哎,你说你,改不了山贼习性,被自己的婆娘斥责,不敢顶嘴,却跑我这闹腾,是何道理?”
二人正有说有笑,袁宏跑了过来,看来是朝中来信了。
“好好的食材,偏偏遇上笨拙的厨子,看来是烹饪不出珍馐美味了。”
“谁说不是!朝中竟然无人反对,这他娘的还是哪家的朝堂?”
得知褚裒伐赵,州衙大堂上炸开了锅。
桓温摇头道:“匪夷所思,太后这一招看似聪明,实则是昏招。其实,我倒不是想非议褚裒大人,他还算是个正直忠义之人,没有奸恶之心。不过伐赵大事,靠的是真才实学,他谙于政事,对军戎可谓一窍不通,朝廷如此,实乃儿戏。”
郗超却面有喜色,他竟然从中找到了独到的见解。
“当今太后化公为私,把朝堂之事当做了家事,派其父伐赵,私心太重。不过诸位,这对朝廷来说是个大祸事,而对荆州来说则是大幸事!”
语出惊人,引得众人纷纷张目。
“太后既然将大将军排斥于功劳之外,当然也就不用我们承担战争的后果,我们荆州自扫门前雪,不管朝廷瓦上霜。我们修政强兵,坐观东北得失,置身事外,何乐不为?”
“是是是,郗超说得对,恩公,你交给俺再练三万卫卒的任务还没完成,正好乘此机会,俺一定在新岁前完工。”
“安享太平,实非我愿!郗超说是幸事,在我看来,而是悲哀!”
桓温真的无奈,他实在想不到,褚蒜子能自私自利到如斯境地。
“大人!”
袁宏道:“旨意上说了,荆州可以出兵南阳,袭扰赵人,以减轻伐赵的阻力,也就是说,大人不是没事可做。”
“好,既有旨意在此,那就牛刀小试,先拿下南阳!”
南阳一直被赵人占据,后来南阳太守戴开献城投靠大晋,被庾家兄弟收复。后来,庾翼北伐,陷入大赵和成汉夹击之中,仓皇南撤,南阳又得而复失。
南阳乃兵家必争之地,位置紧要,占据淮河上游。控制南阳,对下游的汝阴郡、梁郡和泗州都有一定的威慑作用,桓温仔细筹划着攻城计划。
这时,听征西幕府来报,偏将军朱序回来了。
桓温很纳闷,此刻正是用人之际,朱序颇通武略,怎会轻离前线?
郗超探听得实情,朱序是在攻打徐州时,奋勇当先,胸部中了一箭,差点阵亡。应将军通过武陵王奏请朝廷,才回到荆州休养。
桓温作为征西大将军,朱序是属下,于情于理,都该探望一下。当他提着糕点礼盒来至偏帐时,医者正在为朱序换药。
他见到桓温,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晚,大将军还来看望自己,激动万分。
“朱将军,这么不小心,箭矢入口很深,若再稍稍偏移一寸,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这些日子就不要动了,好生静养,早日痊愈。”
“多谢大将军关怀!”
二人颇为投缘,秉烛夜谈,直至二更方散。
此行,朱序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桓温收获不小,而且迅速有了新的主意。为此,他要改变攻打南阳的既定部署。
回到州衙,他对言川等人言道:“攻打南阳必须提前,而且要速战速决,桓冲赶紧准备,就定在三日后的中秋夜攻城。”
“大哥,不是说初冬之时再攻城的么,为何要提前?”
桓冲有疑问,言川伏滔等人也不解。
“朝廷要我们拿下南阳,并未规定何时攻城,当然是要选择对我们最为有利的时机。早些拿下,南阳对我们有利,晚些拿下,对我们则不利。个中原因,现在还不便明说,到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
桓温既有此考虑,定然背后有渊源,众人也不再多问,照办就是了。
当然,肯定和今日夜访朱序有关,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变卦!
定下提前攻打南阳的计划,大伙志气高涨,可是还有一样,令桓温又放心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