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易妒,尤其是漂亮女人,南康身为公主,从来只有自己抢别人的份,谁也不敢染指她的东西!
客人来访,作为女主人,她当然有机会说两句:
“这位就是夫君常常在我面前提起的那个鲜卑族的小妹妹吧,模样真是标致。这声元子大哥叫的,听起来骨头都酥了,连我这女儿身都觉得嫉妒。”
桓温听出了南康的不善之意,解释道:“夫人,她是燕王的千金慕容婉儿,曾几次救过我的命,不要误会!”
“夫君,看你说的,我哪有误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救命之恩,夫君打算以何为报?”
南康挑衅的看着婉儿,正眼不瞧桓温。
“刚才是我言语不当,请公主恕罪!此来建康,因驸马大人曾救过我一命,闻知他遇袭,聊表关切,因而特来上门探望,望公主明鉴。”
婉儿完全没有了鲜卑人的骄悍,委婉地说道。
“噢,原来是这样!这些事,夫君可从来未曾提及过。你救了他的命,他又救了你的命,那你们可以说是换命之交。我们夫妻多年,恐怕还没有达到这般造化,惭愧惭愧,比不得你们!”
南康醋意越来越浓,桓温实在听不下去了,担心她再有什么不敬之语,便起身拉着南康,走到内室。
“夫人,他们远道而来,是客人,主动上门看探望我的伤势,好心好意的,你这样挑衅人家不好,这也不是待客之礼,对不对?”
桓温心平气和,不想夫妻产生误会,也不想怠慢了客人。
“哼哼!你心虚了是吧?你要我怎么样?和颜悦色毕恭毕敬把她娶进门,还是让我给她腾地方?”
南康冷嘲热讽,脸色十分难看。
“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真的误会了。我们确实有救命的交情,但仅仅如此。至于你说的娶进门,更是无稽之谈,我只是把她当作小妹妹一般。”
南康恼道:“多可人的小妹妹,亏你说得出口!”
桓温强压怒火,说道:“这样激怒他们,你想过,会是什么后果?他们是燕国的使者,是和大晋结好而来的。你不为我着想,也为你这公主之尊和圣上的江山着想!”
南康根本不信,嗓门提得很高,仿佛故意说给客人听。
“别骗我了,我不是傻子,你也别用什么江山社稷来糊弄。我只问你,她为什么要冒着违背她父兄之命救你?如果对你没有那个意思,对你没有好感,她会吗?”
南康的不可理喻让桓温火冒三丈!
“你表兄庾希对你也有好感,我误会过你吗?结为夫妻,当一体同心,难道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吗?”
“哟,你终于说出心底的秘密了,承认她对你有好感,看来我没有冤枉她。她算什么东西,我这就去把话挑明了,给她点眼色看看。”
南康不依不饶,真的要去找慕容婉儿理论。
“夫人!”桓温压住心头怒火,苦苦劝道。
“我告诉你,慕容婉儿杀过人,脾气比你大得多。但是你看,他们兄妹俩都极力忍着,保持谦谦之礼。你就尊重一下他们,让他们敬佩咱大晋公主的风范,你看如何?”
南康不知抽得是哪门子风,根本听不进去,吼道:
“她脾气大,我的脾气更大。她都上门来示威了,难道还要我回避,让你二人郎情妾意?她是哪个草窠里的蚂蚱,也敢染指我堂堂公主的夫君!”
“你闭嘴!你仔细听好了,人家不是蚂蚱,人家是燕王的千金,枝头的凤凰,也是公主,地位和你一样尊贵。”
桓温愤怒了,腹部隐隐作痛,拦住南康。
“她也是堂堂公主,可是为了燕国,能出生入死,浴血杀敌,你呢?你也是公主,锦衣玉食,香车宝马,不是吃喝玩乐,就是悠游街肆,你为江山社稷受过苦吗?为大晋朝廷出过力吗?”
“你,你,你说我没用?”南康傻了。
“你别忘了,我是公主!”
“没错,你是公主。现在大晋面临赵人威逼,如果能得到他们相助,至少不和咱们为敌,大晋江山就会稳固得多。如果咱们开罪了燕国,把他们逼到赵人那一边,江山危在旦夕。”
桓温的怒火阻遏不住,指着南康的鼻子,一通数落。
“没有大晋的江山,你还是什么公主?三十年前,司马家两位先帝被异族人折磨致死,你作为司马家的公主,血液里就没有任何一丝耻辱和仇恨吗?”
“鼠目寸光,不可理喻!”骂完,桓温夺门而出。
南康气得涨红了脸,她含着金勺子出生,受万千宠爱于一身,何曾考虑过那些遥远的事!
桓温屏住怒火,走到正堂,挤出了笑容。
他担心慕容兄妹听到了夫妻之间的争吵,还在想,进去之后如何向客人解释。
不料婉儿见他走来,不待他落座,便轻轻一揖说道:“二哥,你们在这聊吧,小妹在车上等你们。驸马大人,南康公主,告辞了!”
说罢转身而去,留下一脸内疚的桓温和洋洋自得的南康。婉儿走后,南康也转身离开了。
“还是婉儿心细,她似乎早就想到了你的处境。”
慕容恪笑着对桓温说道:“登门之前,她说你娶了公主,在家里肯定是逆来顺受,担心给你添什么麻烦,所以她改变了很多,你没看出来吗?”
桓温内疚的说道:“看出来了,她入乡随俗,换了服饰,换了称谓,换了礼节,变化真的很大。她懂得分寸,注意场合,开始我还有点担心。现在想来,婉儿大了,懂事了,而不懂事的是我们,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