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道:“何充,原来是你啊!你可不对呀,越来越见外了。我俩是你的内兄,你是我们的舅子,怎么还以官职相称?显得如此生分!”
“二位大人误会了,这是在建康宫里,按规矩当然得以官衔称呼,又不是在你我府上。好了,你们聊,下官先走一步。”
“冥顽不化之徒,明明和我们是一家人,偏偏弄得循规蹈矩,好像有意和我们保持距离。大哥,咱们看来得找个由头,给他点颜色瞧瞧。”
庾冰望着何充的背影,非常恼恨。
“算了,他就是这个秉性,否则,王导老匹夫也不会和我一道举荐他,圣上也不会中意他。毕竟是一家人,别太过分,以免为渊驱鱼把他撵到王家那边,那可不划算。”
听完庾冰的计划,庾亮拍手笑道:“主意倒是好,可是旨意已经发出,再去大内用印难免让人起疑。”
“重新用印那倒不必,只要让差人传旨时加上一句即可,他们怎能知道这是圣上的口谕还是大哥的吩咐?即便将来圣上问及此事,大哥完全可以以询问北上之事为由掩饰,这样,我们就占了两步先机。”
“对,就这么办,谁让他抢了希儿的好事,处处挡着我们的道儿!”庾亮咬牙切齿道。
他心想,这小子风头正劲,如再娶了南康,就是当朝的驸马,炙手可热,如虎添翼。
将来庾家要是有一天像王导一样,庾希这些子侄辈还拿什么与之抗衡?
“什么喜事能让我们的公主像出笼的鸟儿一样,蹦蹦跳跳一上午?”
庾文君看见远处的女儿南康,一边哼着乐曲,一边轻嗅从御花园采摘的石榴花瓣,手舞足蹈,兴致勃勃。
“母后说得一点也没错,妹妹往常都要睡到日上三竿,今儿一大早就起来了,叽叽喳喳的真是聒噪,害得我早功都静不下心。”
吴王司马岳陪在太后身旁,嘟囔道。
“母后,这是媳妇给你熬制的莲子羹,你尝尝?莲子都是今夏新采摘的,还加了些冰糖,红枣,薏米,媳妇见母后近些日子胃口不好,食用后能祛除湿气,保管胃口大开。”
此时的褚蒜子已经如愿嫁入皇室,成为吴王妃。
庾文君乐呵呵的,夸赞道:“难为蒜子了,心灵手巧,样样能干。可不像兴男,不爱女红偏爱戎装。兴男,你过来,什么高兴事儿?”
南康公主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道:“皇兄说,他要回京城了,皇兄还答应我,到时候领他进宫拜见母后。”
庾文君佯作不知,打趣道:“他?哪个他?”
南康公主嗔道:“母后,你真是明知故问,当然是女儿常给你提的那个人,你到时候可得给我长长脸,为我美言几句。”
司马岳打趣道:“母后,孩儿知道了,就是那个蒙面之人。”
“司马岳,你说什么呢,什么蒙面之人?人家现在是钦封的征北将军,比你强多了,哼!”南康公主板起脸,瞪着他。
“母后,你看,妹妹越发不懂礼数,连二哥都不叫了,竟然直呼其名。还没过门就这么护着他,要是真的嫁给他,我和桓温如果见面了,是他给我行礼啊,还是我给他行礼?”
“当然是你……”
南康说着说着,发现司马岳是在故意逗她,冲过来就要撕扯,吴王慌忙躲避,引得大家咯咯笑了起来。
石虎身为大赵丞相,大单于,大将军,赵国的军政大权尽操己手,皇帝石弘如同傀儡,任他摆布。最近还是心烦意闷,坐立不安。
大权在握后,开始报私仇,泄私愤,除掉朝堂的程遐等一帮异己大臣之后,将兵锋对准了两个异族王。
首当其冲的就是燕王!
名不正则言不顺,石虎逼迫石弘下旨,以燕王不朝、目无大赵皇帝为由,率十万大军进攻兖州鲜卑人部族。
石虎认为,慕容氏的骑兵七拼八凑不过五万多人,兵力倍于鲜卑人,又有皇帝的讨伐旨意,很快就可剿灭,迫使鲜卑人俯首屈膝。
当然,主要是向自己臣服。
大战伊始,鲜卑人因准备不足,加之石虎突如其来,两日工夫便丧失兖州大半土地。
正当石虎准备乘胜追击,不给对方喘息之机时,他没料到,鲜卑人的实力已今非昔比。
在慕容恪兄弟的努力下,鲜卑骑兵不仅兵源得以补充,战力更是高于石氏骑兵,渐渐扭转了败局,双方成胶着之状,赵人想再继续推进,已经占不到便宜。
石虎瞠目结舌,没想到鲜卑人这几年一直在韬光养晦,表面不动声色,实际上暗中在厉兵秣马。
他恼羞成怒,更加激起要荡平鲜卑人的欲望,于是准备从临漳征调援兵,一举拿下这心头之患。
不料,秦王苻健派兵袭击洛阳,洛阳守将飞书告急,称秦兵攻势凶猛,洛阳旦夕将下,奏请赶快发兵救援。
洛阳自东周以来就是古都,当年石勒调集数万大军和匈奴人决战,才攻下这座千年古城。
再者,控制了洛阳,秦人就拓展了长安的势力,还可以洛阳为基地,南下攻占南阳等地。如此一来,大赵黄河以南的疆土危哉,赵人怎能轻易放弃。
当石虎分兵西进时,鲜卑人又紧追不舍。
燕秦联手,让石虎首尾不得相顾,战事陆陆续续,僵持了半年有余。赵人筋疲力尽,自顾不暇。
顾此失彼的石虎这时才明白,父皇石勒的英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