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石勒驾崩的消息传出来之后,赵太医发现程太医令经常在夜间溜出太医院,鬼鬼祟祟的。
他非常上心,经过仔细观察,发现太医令每三日出去一次。
前日天黑时,他故意闲扯套话,谁知太医令似乎有点警觉,敷衍了几句便匆匆走了。
赵太医越发觉得其中有诈,于是悄悄跟了出去。
太医令轻车熟路,三步两步,不见了踪影。
赵太医正踌躇之际,忽听得附近殿内有人高呼救命,于是循声前往,终于发现呼救声是在寝宫之内。
恰巧,帷幕开了一个角,才给了他亲眼所见的机会。
当时他就躲在寝宫窗户后面,通过帷帐看到了里面的一切,还看到程遐在皇帝身边言语了几句,他当时吓坏了。
原来皇帝没有驾崩,而是故意诈死!
乘昨日上朝之际,他冒险告诉了石闵。
“我儿眼光独具,工夫没有白费,终于派上用场了。”
石虎擦擦额头的冷汗,叹道:“父皇心思莫测,神鬼难料,差点把我也诓了进去,中了程遐的圈套。闵儿,此次你可是又立一大功,父王绝不会亏待你。”
“父王谬赞了,为父分忧,这是儿臣应该做的!”
这才有了石虎亲率大军,竭尽全力要歼灭王导的想法。
“报,大将军,前方三十里发现晋军出没,估计是大营所在。因前面有游骑巡视,故而未敢深入。”
石虎喜道:“好,大军暂时休整,不要惊动晋人。然后,全军兵分左右,以迅雷之势包抄突击,乘他们午炊之时,突入大营,直捣晋人中军。”
“遵命!”
“慢着!”
石虎计上心来,他想起有两伙人骚扰晋人的前事,决定假戏真做,如法炮制,给王导灌上一壶迷魂汤。
他唤过传令兵,吩咐道:“去,先派五千骑兵去打头阵,如此如此……”
而王导的大帐,将士们正在准备饱餐一顿,午后合击梁郡城。王导承诺,拿下梁郡城,每人赏银五两,稻米百石。
“报,太傅!一支赵人骑兵,四五千人,正在朝中军大帐而来。”
王导大喝一声:“让全军戒备,迎战。”说完,登上高处瞭望。
旁边的前锋官说道:“太傅,昨夜劫夺我粮草之人就是他们这身打扮,大概也是这么多人。今日,他们又来作甚?”
王导听完,迟疑了一下。
几千人敢来劫夺大帐,未免太过儿戏,难道故伎重演,又想来袭扰一次,夺我兵器粮草?
“中军,命军士看护好辎重,不得有失,让他们知难而退。”
很快,赵人疾风骤雨,铁蹄倏忽而至。他们俯卧马背上,靠近阵脚时,持弓在手,猛地射出一阵箭雨。
晋人没来得及防备,还以为是昨日来打劫粮草的那些人,转眼,外围的前锋军士就有数百人中箭倒地。
前锋军士醒过神,他们意识到,赵人这次是来真的,他们不要粮草,只要命!
“弓箭手上前,回射!”
不料,这拨赵人动作迅捷,已经调转马头,快速折返而去。
司马晞慌道:“太傅,赵人来去如风,我军士瞬间就伤亡几百人,咱们遇上劲敌了,不如撤向徐州,背城而战?”
“糊涂,要真是主力,为何还会这样零敲碎打,这是赵人疲敝我军之术,如果此时仓促撤军,会动摇军心。士无斗志,只会兵败如山倒。记住,他们再来,我们派出精兵,迂回出击,断其后路。”
“报,太傅,赵人又来了!”
王导指挥若定,肃然道:“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来,准备出击。”
“不是,太傅,这次有几万人,黑压压像乌云一般。”
嗡一声,王导脑袋一震,瞬间全部清醒。
这次真的是赵人主力来了!
那昨晚的兵马是什么来头?
想到这里,他如梦初醒!
昨日两支袭扰的兵马,还有夜晚劫夺前锋粮草的不是别人,一定是两年前那位神秘莫测的白袍蒙面人麾下的兵马。
这一次,他又在提醒我们,只可惜我们还浑然不觉。
所幸,前锋已撤出陈留回到了大帐,否则,此刻三万前锋已经埋骨异乡,真是多亏了他们!
司马晞吓得面色惨白,看到王导沉默不语,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还以为和自己一样怕,哆哆嗦嗦的说道:“太,太,太傅,怎么办?”
“击鼓、上马,列阵、杀敌!”
王导怒喝一声,吓得司马晞一怔。
继而,王导又吩咐传令兵,速去告知梁郡军士,还有徐州的郗大人,赶紧前来援助。
一边是金盔银甲的晋军,一边是黑盔黑甲的赵兵,在芒砀山以北的这片沙石之地上又展开了一场残忍的厮杀。
晋军阵地,外侧是铁楯阵,牢牢拱卫着阵内的军士,铁楯之间有向外伸出一丈的长枪,专门用于刺杀敌方战马,后面就是弓弩手,紧接着才是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