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儿怎会认识这些汉人的探子?”
说话之人三十七八岁,身体肥胖,眼袋很深,面色白中透黄,可见是长期侵淫酒色所致。
此人正是军师慕容评,刚刚回到大帐,就已经得知此事,连忙询问慕容俊。
“世子,你也知道,赵人狡猾,估计他们不会轻信。一旦被他们得知咱们私藏汉人,对王廷非常不利啊!”
“叔叔说的对,眼下还不是得罪赵人的时候。不过,现在再交出去,难以自圆其说。放了吧,又怕被赵人发现,作为对付我们的罪证。唉!真不该窝藏这烫手的山芋,弄得咱们进退两难。”
“世子,为叔有一计可行,可以一了百了!”
慕容评伸手做了一个杀人的动作,言道:“只有这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消弭灾祸。死无对证,赵人怎会查到我们头上?”
“只是,二弟那边怎么交代?”慕容俊担心慕容恪知道后会纠缠此事,让他下不了台。
“你我不说,谁敢泄露出去!再说了,即使恪儿知道,咱们是为鲜卑人着想。他是个明理之人,还能和我们纠缠不成?”
“说得是,还是叔叔高瞻远瞩。无论是谁,不管何事,都不能破坏我们鲜卑人的伟业!”
慕容评脸色阴冷,吩咐麾下,天黑之后,把那三人拖到偏远处,找个荒丘给埋了。还叮嘱说,今天所有的人,对外不得泄露半个字,违者杀无赦!
“大哥,大哥,人呢?”
婉儿跳下马,风风火火的冲进大帐,一把抓住慕容俊。
“越发没有礼貌了,连叔叔也不拜见?”慕容俊看见妹妹,心里惊慌,怎么她也来插上一杠子?
“拜见叔叔,婉儿有礼了!”
话音还未落,婉儿头都没抬,敷衍了一句后,她仍旧冲着慕容俊嚷道:“人呢,人呢?”
“哦,你是说石将军啊,他们已经走了!”慕容俊还以为婉儿要找石遵。
“呸!谁问他了,我是问你抓的那三个人呢?快,在哪里,我要见他。”
“我什么时候抓过三个人,你听谁胡说的!”
慕容俊不肯承认,他知道要是被妹妹盯上,人准杀不成,于是想一推六二五,否认此事。
“别骗我了,我看见驭风马了!”婉儿急的眼泪掉了下来。
慕容俊知道是瞒不过去了,埋怨刚才自己粗心,没有把尾巴打扫干净。
他思索一下,想出了托词:“你说汉人啊,已经交给赵人了!”
“真的?你快去给我追回来!”慕容婉儿吼道。
声调很高,非常刺耳,慕容俊双手捂着耳朵,等对方闭上嘴巴,才敢松开。
“妹妹,他们是汉人的细作,犯了大赵的法令,已经交到石将军手里了,还怎么要的回?再说,要回来干什么?”
“我不管,大哥,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
“宝贝妹妹,别胡闹了!”慕容俊苦劝道。
“赵人还不知道你们逃了回来,你若是这样出去,不是不打自招嘛,让父王怎么向朝廷交待?你若一意孤行,正好让石虎抓住把柄陷害父王。”
婉儿闻言,眼泪扑簌簌的滴落,她清楚,作为鲜卑人的女儿,任何损害燕王和鲜卑人的事情都坚决不能做!
可是,她又不忍心,委屈的扯住慕容俊,放声哭道:“他是我和二哥的恩人,是他将我俩从赵人的弓箭下救出来,现在我怎能忘恩负义,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落入赵人的手里!”
说完,她不管不顾,毅然冲出毡帐,飞快跃上马背。
“妹妹,你要干什么?”
“我去救他们,大不了一死了之。放心,反正他们又不认识我,不会连累父王的。”
婉儿是父母亲的掌上明珠,全家人都要让她三分,她要是有个好歹,自己纵是世子也吃罪不起,无奈之下,慕容俊道出了实情!
慕容婉儿破涕为笑,跳下马,朝大帐冲去。
“嚓”的一声,利刃划开了厚厚的帷幕。
“元子大哥?元子大哥!”
婉儿冲了进来,不顾一切,紧紧拥抱着桓温,把身旁的慕容俊叔侄看的目瞪口呆。
婉儿向来眼界很高,这些年来,上门提亲的不在少数,包括秦王苻健世子,还有大赵的王公贵族,可一一被她拒之门外。
她总说自己年龄还小,不想过早谈婚论嫁。
燕王也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今日是犯得哪门子邪?
慕容俊细细端详,妹妹口中的元子大哥果然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浑身透着一股逼人的英气。
看来自己的妹妹并非年纪太小,而是没找到眼前这般中意的男儿。
“好妹妹,他们还绑着呢。”
婉儿方松开手,擦拭一下泪水,忙不迭的给三人松绑。
“多谢慕容姑娘!”桓温红着脸,向婉儿抱拳施礼。
谁知婉儿竟嗔怒起来,撒娇道:“你上次答应过的事就这么忘了,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言而无信,还叫人家慕容姑娘。”
“多谢婉儿救命之恩!”桓温改口道。
婉儿这才转怒为笑,勾着桓温的臂膀,忙着给桓温一一引见,像是带着心上人来拜见自己的家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