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苏峻覆灭,祖约孤掌难鸣,穷途末路,大晋朝廷为何不乘胜进剿,反而让这小人带着家眷和搜刮的金银珠宝跑了?”
又一个小喽啰跌跌撞撞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报,大当家的,一大队人马,正向芒砀山而来!”
“有多少人马?”
“数不清,反正很多。”
“什么叫反正很多,你个大字不识的蠢猪!”刘言川一声骂,众头领哄堂大笑。
“打的什么旗号?”
“黄灿灿一片,应该是朝廷的大军。”
“大哥,会不会朝廷又来清剿我们?”二当家蓬头垢面,估计是连日奔波,来不及梳理。
刘言川纳闷道:“不应该呀,我们刚回来几天,一趟山也没出,一票买卖也没干,他们有千里眼不成?嗯,还是要小心为上!”
“老二,带领兄弟们,等俺信号。若是形势不妙,立即西撤,到老地方去。其他兄弟,操上家伙,跟俺下山看看!”
刘言川爬上一根树杈,高高的瞭望。
远处旌旗蔽日,车轮滚滚,战马嘶叫,军士们踏着大步,整齐划一,不难看出,必是治军有方的将领,锤炼出的一支队伍。
刘言川暗暗竖起拇指,看来大晋朝廷还是有能人,不尽然都是敲骨吸髓的皇亲显贵!
再看看树下的山寨兄弟,一个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也只能干点打家劫舍的营生。
要是自己能领上远处的这支大军,横刀立马,指挥若定,俺刘家就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他心中合计,今后要好好整训这帮弟兄,找个像样的,最好是能绑一个军中的将领,让他到山上当教官,操练操练这些兄弟,总不能当一辈子被动挨打的山贼!
“大哥,要发信号通知山上兄弟转移吗?”
“发你娘的信号,动动你的猪脑子。这么多骑兵,这么大阵势,会是来清剿咱的吗?朝廷傻呀,杀鸡焉用牛刀?”
大军渐渐靠近,不过并未进山,而是从山脚一旁的沙土地折向东北方向。
“郗?徐州刺史郗鉴!哎呀,他回徐州了,恩公应该也在队伍里,还有殷浩兄弟。”
刘言川心头狂喜,恩公这次平叛肯定立下大功,说不准还弄个将军当当。
“老三,这支兵马回徐州,派几个当初见过恩公的兄弟,到徐州城边转悠转悠,看看能不能碰见他。一年多了,也没个信。”
“碰上恩公说什么呢?”
“要是碰上了,务必告知他,闲时来山上走一遭。对了,最好能派个校尉司马什么的,帮助山寨兄弟操练,让大伙也能有个精气神。”
一个小头目嘟囔道:“咱们兄弟饭都吃不饱,哪还有精气神?再说了,咱们一帮流民,刀口舔血,学那玩意干啥?”
“蠢货!”刘言川飞起一脚,踢向那个小头目,结结实实,摔了个猪拱地。
“你他娘的,就知道吃吃吃,抢抢抢,现在你这身子骨死不了,还能抢。再过二十年还怎么抢,抢一辈子吗?不想娶个老婆生个娃?忍心你家的香火到你这就绝子绝孙了!”
三年前,也就是王敦反叛那年,刘言川和桓温分道扬镳。
桓温去了徐州,而他在卧虎岗找到之前那帮兄弟留下的标志,按图索骥,来到芒砀山,正式成为一名山匪,而且做了老大,开始招纳流民,扩大队伍。
两年之中,人马迅速扩张,达到数千之众。
不过刘言川招人有个铁打的原则,就是宁缺毋滥。
他只招募像他一样的流民,身体结实,讲义气,偷鸡摸狗之类的一概不要。
他还派人回到海州老家一带,招乡党入伙。
落草以来,迫于生存需要,手下一些兄弟烧杀抢掠,没少干坏事,而他有时候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活活饿死。
直到韩晃攻山,他才彻底改变想法,认为打家劫舍的草寇终究不是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