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活捉祖约,送朝廷问罪,但殷浩明白,以石勒的雄才,绝非耍奸弄猾之人,言出必行,祖约必死无疑,也算对朝廷有了交待。
另外,他还惊讶的发现,赵人宫廷内也有争斗,石虎和世子石弘及尚书令程遐水火不容。
和建康一样,只不过他们是明争,争在台上。而大晋是暗斗,斗在台下,实质都是一样。
这对对大晋非常重要,至于祖约是生擒还是验尸,已经不重要了。
“父王,为何对晋室使者如此忍气吞声,还要尽诛其满门?”
石勒看着眼前不解的石虎,又想着程遐刚才的耳语!
程遐看问题比较长远一些,他说祖约长年在寿州经营,对大赵情况颇为了解,虽说现在没落了,但提起其兄长祖逖的威名,还有很大号召力,万一送交晋室,会对大赵不利。
而且,如若留他活口,石虎明里暗里还会交接此人,后患无穷,不如杀掉一了百了!
石勒又望着世子石弘,要是石弘有程遐的谋略,有石虎的骁勇,我大赵基业何愁不能稳如磐石。
但石虎骄横暴虐,今日在自己面前竟然试图对程遐动手。照此下去,自己百年之后,这小子岂不翻了天,必须要杀杀石虎的锐气。
“程遐,处死祖约之事你亲自处理,一个不留,财物充公,正好奖励西征前线将士。”
石勒冷冷的下令,然后又手指石虎,恼恨道:“自即日起,你仅领骠骑将军,大将军一职由本王亲领,退下!”
“大王还是舐犊情深,他私通祖约在前,一意孤行差点招致两国交恶在后,仅仅免去大将军一职。臣担心,如此处罚,只怕起不到警醒之效,反倒让他得寸进尺野心膨胀。”
石虎失落的走后,程遐对这样的处置并不满。
石勒笑道:“你如此打压他,莫非有私心?石虎早年丧父,性格孤僻,如果一味打压,只恐会走上绝路,杀杀威风即可,不可伤了感情。再者,将来一统天下,还少不得他。”
“天王误会了,臣为大赵江山计,绝无私心,请天王明鉴!”
“好了,好了,本王也理解你的难言之隐,就怕将来石弘镇不住他,没那么严重。好,下去吧!”
此时的徐州,刺史郗鉴刚刚回到州衙。
“愔儿独守孤城,难为你了!”
郗鉴走后,儿子郗愔独自率领万余军士守城,缺衣少食,好在城中百姓同仇敌忾,箪食壶浆,帮着一道守城。
郗鉴此次回来,军心大振!
不仅运来粮草和兵器,还着手加固城墙,修缮了毁损之处,同时,委任殷浩担任司马一职,如此一来,徐州军士的威风比之前更盛。
郗愔看到殷浩异常兴奋,昔日谈文论诗的好友又聚在一起,谁知郗鉴却感慨道:“只可惜少了桓温和沈劲。”
“父亲不必担心,桓温绝不会有事,孩儿和他虽然相处时间不算太长,但以他的聪慧机敏,即使在此乱世,也能顽强生存下来!”
郗鉴道:“但愿如此,祈望上苍能护佑,让我能再见到他!”
和稳坐京师的那些大佬们不同,身在边城,最期盼的就是能有良将贤才辅佐,殷浩来了,而心心念念的桓温却杳无踪迹。
“大哥,你真的要去吗?那里坡陡路滑,荆棘丛生,栈道旁边就是悬崖峭壁,稍有不慎,万劫不复啊!天气刚放晴,不如再等两天,也安全些!”
桓冲看见哥哥悄悄收拾进山的器具,担忧的问道。
沈劲不乐意了。
“你大哥什么崎岖险峻没经历过?当年在青州,苏峻派他送那个小王子叫什么,当时也在悬崖边上,你大哥临危不惧,抓着崖边的枯枝轻轻一跃,顺势就腾空而上,把那个王子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经历,沈劲还是听大垂耳说的,大垂耳也没亲见过,以讹传讹,吹得神乎其神。
“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我道熟,给你们做向导。”
桓冲缠着桓温,想一道去探险,年轻人好奇,要看看老药农所说的靠左走究竟是否有凶险?
“你不许去,母亲没人照顾,你在家看着,还可以给我们打个掩护,以免母亲操心。”
两个人带着短刀,火石,绳索,干粮和水,穿戴整齐,向碧霞宫进发。
鸡蛋粗细的青藤不知在这生长了几百年,才有今日之状,承载三五个壮汉丝毫无碍。
二人一上一下,沈劲在上面,回头一望,峭壁平滑,不满青苔,似乎经历了多年的大浪冲刷。
不经意朝下一看,就是山涧,深不见底。如果青藤断裂,二人肯定要摔成肉泥。
一阵山风从下面袭来,沈劲脑子突然感到有点眩晕,感觉手上无力,快要松开了。
桓温高声提醒道:“紧握藤条,深吸一口气。回过脸,千万不要窥望山底,否则就会心神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