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温愣怔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这孩子自小缺乏母爱,跟着我这不中用的爹长大,又长年奔波,没怎么过上安生日子,性子有点急,有些敏感。没事,多哄哄她就好了。”
杜艾说完,还使个眼色,朝院子外面努努嘴。
院子外,木兰倚在栅栏门上,肩膀一耸一耸,还在嘤嘤抽泣。
桓温迈步走了出来,一轮月牙,高高悬挂在静谧的夜空,清辉无私的洒在这片萧瑟冷清的郊外,这片寂无人烟的旷野。
来到木兰身旁,轻声道:“抬头看看,上弦月,多美啊!你看了它,就会忘记所有的不快乐!”
木兰委屈道:“你要是这轮月色该有多好,无论月圆月缺,无论南北东西,永远相随,永不分离。可你,自打汝阴山道上第一次分别,想想看,至今已经分别多少次?”
说实话,桓温也记不清了。
“之前因为离乱而分别,可以理解,现在叛乱平息,百姓安居乐业,我们为什么还要分别?你就不曾为我考虑吗?知道在我心目中你有多重要吗?”
“木兰,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知道你的心意,这份情意我尤为珍惜。但是,男子汉大丈夫肩上有重担,胸中有抱负,处世立身,我不想浑浑噩噩,还有很多的事情等我去完成。”
桓温轻扶着木兰的双肩,呢喃道。
“你看着这轮弯月,总有变成圆月的时候。此刻的分别,就是为了今后更好的团圆。木兰,我在这月下发誓,此生此世始终不渝!”
平生第一次,桓温和木兰轻轻相拥。
在木兰的衣上,发上,桓温嗅到了那种熟悉亲切的花香,幽幽的,浅浅的,和那条山谷中满树的芬芳一样!
这种幽香是符号,是标记,是烙印,影响了他的一生!
“赵三,怎么回事?大家都到齐了,你迟了有两炷香工夫,你他娘的不是去逛青楼了吧。”
军头江小郎骂骂咧咧,又瞪大眼睛问道:“咦,你的额上怎么肿了一块?”
“没事,不小心撞了一下,真他娘晦气!”
“撞了一下,在哪撞的?”江小郎是江播远房侄子,和江播一样阴狠,生性狐疑。
他一眼就看出,这个肿包的大小和位置不像是撞到门板或墙壁,而且还耽搁了这么久。
赵三听军头怀疑的语气,不敢正视那双阴毒的眼神,只好低下头来,嗫嚅道:“就是撞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好,在哪撞的,撞的什么,从什么路线回来的,要说的丝丝入缝。如果有一点差池,老子剥了你的皮!”
看对方无语,江小郎又放缓语气:“如果你现在说实话,本军头既往不咎。”
赵三惊恐之下,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但隐瞒了他告诉沈劲的那个秘密。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他晕头转向。
“敢骗老子,你他娘活腻味了,关起来,报老爷治罪。”
任凭赵三怎么求饶,江小郎一脸冷漠,厉声道:“拉下去。”
“狗才!”江播非常气恼,对着江小郎飞起一脚。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坏了我的大事。千叮咛万嘱咐,让你找些拳脚好,靠得住的人。现在倒好,没抓住狐狸反倒惹下一身骚。现在只怕他们已经嗅到风声,还怎么抓?”
“叔叔恕罪,侄儿知错,愿将功赎罪。”
江小郎捂着肚子,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爹,现在不是治罪的时候,你马上就要动身进京,得赶紧有个了断。否则,京城那位老爷问起来,你怎么回话?”江彪在一旁规劝。
江播叹了口气:“这点事都办不成,今后还怎么指望人家帮助咱?”
“小郎,起来吧!”江播转过身来,呷了口茶,换上笑脸。
“我来问你,那个人长什么模样,出城后去往何方?”
“赵三被打昏,醒来后发现那人蒙着面纱,虽没看清模样,但从身材轮廓判断,肯定不是桓温,也不像普通百姓,那身手很可能是行伍中人。从来得方向来看,不在东城就在南城。”
“是这样!”江播眯着眼,有了主意。
“你一会让江鲲召集所有人手,持我的令牌,发动各乡正里弄,逐门逐户的搜寻。”
江彪的阴毒比其父更甚,劝道:“爹,这样是不是太过招摇,我看还是编造一个借口,这样郡兵出去搜寻也显得师出有名。”
“彪儿说得对,是要找个理由。”江播沉吟片刻,有了主意。
“就说近日郡衙南边的山西巷发生命案,凶手逃逸,太守府限期拿住凶手全城搜捕。记住,动静闹得大些,把他们从草窠里惊出来。然后你和江鲲他们暗中查找,一明一暗,不信他们能钻到地下去。”
“叔叔高见,侄儿这就去安排。”江小郎如释重负,点头哈腰。
“过几日,为叔要出趟远门,在这之前要把宣城整个地界翻个遍,乡野郊外一寸地方都不能放过,尤其是东南郊。”
安排妥当,江播转身回内堂,和江彪商量进京陛见之事。这次官阶升了,骑马不太合适,要坐官轿。
还要思量带什么厚礼进京打点,离家这几日家中一应安排都要仔细周全。事情千头万绪,各方都要兼顾。
为此次顺利进京陛见,为讨好大人物,为捉住桓温,为坐稳太守之位,父子俩挑灯夜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