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桓家已经宽纵了自己一次,没有追究当街行凶和欺行霸市的过错,可惜他错过了机会,没有悬崖勒马。
这次以为桓彝战死,桓家如无根的浮萍一样可以任人宰割,可惜他还是低估了桓温。
也该王公子倒霉,他真没有要伤害木兰的打算,只是用她为质弄死桓温。但铁钎子是他的,握着铁钎子的也是他的手,脱不了干系。
“你挑个喜欢的姿势吧!”
桓温抽出王公子口中的抹布,解开绳索,一脚把他踹进坑里。
“既然挖了,也不能浪费。”
“桓大哥,桓大爷,是我错了,我瞎了狗眼,就饶过这一回吧,下次再也不敢冒犯你老。”
王公子站在坑里不住求饶,坑不深,刚没腰。
“没有下一回啦,小子!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世上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原谅,都可以悔改!百姓看起来软弱,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好欺负的。奉劝你一句,下辈子不要再为非作歹。”
“嚯嚯嚯!”
桓温开始填土,要活埋这个暴戾阴狠、一言不合就要害人性命的恶少。
“大爷,我知道一个秘密,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
为求活命,王公子豁了出去。
桓温停住手,心头闪过一丝不安,这小子知道的秘密恐怕和父亲之死有关。
“说吧,看你的秘密值不值。”桓温佯作淡定,丢下铁锹。
“南城门并非是被攻破,而是有人从里面故意开启的!”
“你说什么?”
桓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脑袋像是重重挨了一棍,晕头转向,再也无法淡定。
“是谁干的,是江播?”
“或许吧,这个我不敢妄言,总之是听说叛军破城前,曾秘密派人潜入城中,一定和攻城有关。大爷,这个秘密一定是你想要的,你可不能反悔。”
王公子看到桓温的神色,知道他动了心,自己得救有望,等逃离这里,然后再禀报父亲和姑父带兵过来。
“咚咚咚!”敲门声惊醒了陷入沉思的桓温。
天还蒙蒙亮,这么早会是谁?他操起铁钎慢慢走过去,担心是王公子的家奴。
门没关严实,居然开了。
闪身进来一名半百渔翁,手里拿着鱼竿,背着背篓,进门就喊:“老杜,老杜,钓鱼去。”
沈劲刚睡下不久,从堂屋出来,见有人突然来访,掩饰道:“老杜还没醒,一会我让他去找你。”
“哦,好吧。”渔翁转身就走,似乎发现了什么,突然又扭过来来。
他驻足望着沈劲,问道:“你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不待沈劲回答,他又惊讶的发现了站在坑里的王公子和手持铁锹的桓温。
“你俩又是谁,挖坑干什么?”
“杀人啦!杀人啦!”王公子趁桓温起身走向钓鱼人的时机,纵身一跃,双手扒住院墙,翻身爬了上去。
逃生的欲望激发了他的潜能,果真是动若脱兔,身手不凡,眨眼功夫就要跃出墙头。
“嗖”一声,那支铁钎已稳稳扎入他的肋间,他又跌入院中。
渔翁吓傻了,半晌无语,眼睁睁看着桓温将昏死的王公子拖入坑中,填土掩埋,就是叫不出声。
见沈劲提剑走来,渔翁方才醒悟过来,自己要遭灭口,惊慌道:“你、你要干什么?不关我的事。”
“贤侄,不要伤及无辜,他是同巷住的钓友。”
杜艾饱受打击,颤巍巍的出来,扶着墙壁,呵止道。
桓温止住沈劲,走到渔翁身旁,笑问道:“老伯莫怕,刚才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你们,哦,不,老朽眼拙,什么也没见着。”
“很好,我和你无冤无仇,不想伤害你。你就当作刚才没来过这个院子,若有人问起杜家的事情,就说什么也不知道,懂吗?”
“懂,老朽一定守口如瓶,绝不敢欺瞒好汉!”
渔翁如蒙大赦,脚步虚软无力,桓温搀着他走出院子,关上门。
桓温吩咐道:“此地不宜久留,你带上杜叔回城南茅屋,然后就回客栈,我还要去药铺。告诉我家人,千万不要出门,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
他知道,王公子的秘密可能意味着,一场暴风雨就要到来!
“大哥,你们去哪了,怎么才回来?”沈劲送好杜艾回到客栈,弟弟沈猛火急火燎就是一顿埋怨。
原来,早饭后,值守的沈猛发现韩晃叛军出了泾县城,从官道向北疾驶而去,除骑兵和步军,队伍中间还有十几辆大马车,估计是搜刮的财物。
他急忙来到城南茅舍,没找到二人,只得回到客栈枯等。
兄弟俩来到药铺,桓温安排沈猛照看木兰,自己带着大垂耳沿官道追去,此时,比叛军足足晚了一个时辰。
韩晃接到苏峻传信,要内外合击,痛歼王师,迎接赵人援兵,然后加官进爵,共享天下。
可怜的他此时并不知道赵人援军无望,更不知道主子已经出卖了他。是要以他为饵,吸引王师火力,掩护自己撤逃。
按照苏峻的命令,他杀死桓彝之后,本该立即返回建康,可是,勤王大军来得太快,麾下这点人马如果贸然回京,势必会遭到王师的围歼。
所以,韩晃只能在泾县滞留,快要十日工夫了,此刻,他反倒不着急了,要不是苏峻的传信,他根本不想回去。
因为,他在等待一个新生命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