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尽管千差万别,但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而且大多是面黄肌瘦,一看就是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贫苦之人,他们来应征就是求个安生之所,混口饭吃。
战事起,世道乱,民不聊生。百姓饥寒,与其在死亡线上挣扎,还不如投身军戎,而麾下的军士多了,兵强马壮,为将者胳膊就粗了,自然要兴兵生事。
这样一来,世道更乱,更加民不聊生,如此循环往复,难以收拾。
终于轮到了桓温,军佐还是头也不抬,还是同样的问题!
“桓温,十四岁,祖籍谯郡,无家可归所以前来投军。”
这个时候,军佐抬起了头,上下打量着这个少年,暗自觉得好笑。这小子真实在,别人的理由都是保家卫国,就他一个人实话实说!
“十四岁!太小了,还是另投别处吧,下一位。”
桓温一听,急了。
自己投奔青州时才十三岁,而且还有比自己年纪更小的,怎么到了徐州还要设置年纪这道坎?再说,哪还有别处可投?“军爷,我年纪虽小,身手却很好,而且我是携重礼而来。”
“你这小子,还要贿赂我不成,把咱徐州当成寿州了么?快走开,别耽搁军务。”
“军爷误会了,你看,那就是我的重礼。”桓温一指拴在墙根的三匹战马。“现在到处都紧缺马匹,徐州怕也不例外吧。”
军佐望了望马匹,望了望桓温,眼神就在人和马之间游移。“好,留下吧。一个少年郎骑一匹,赶两匹,马上功夫应该不错,露两手来看看。”
军佐交待旁人继续登记账册,亲自来看桓温表演。
桓温懂马爱马,青州一年的历练,马上功夫突飞猛进,见军佐起了兴致,怎能不卖力表现一番。只见他稍扶马鞍,左脚一踩,轻盈的翻上了马背。一揽缰绳,双足轻叩马腹,马儿奔跑起来。
夹紧马腹,背部微微前倾,随着马蹄的踢踏而调整身形,这样便能保持平衡。
接着,他抽出铁剑,左挡右刺,前挥后挑,做了几个难度较高的动作。最后还不过瘾,伸出手从背后的箭筒里取出箭矢,拈弓搭箭,来了一招犀牛望月。
其实,他只是模仿一下招数,背后根本没有箭筒,而且,在奔驰的马背上射箭,自己还是个初学者。
桓温之所以这么高调,只是想打动这位军佐,坚定对方留下自己的决心。
这么卖力的表演,谁知军佐居然只是稍稍点头而已,并未如桓温预料的那样高声赞许:
“还凑合,以你的年纪能有这水平也算不易,就编入游骑营,一会有人领你去朱军头那报到。”
“军爷,能否商量商量,将我划到巡防营。”
桓温哪能不知游骑营是什么差事,说白了就是探子,职责就是出城四处打探消息,摸清敌情,察看环境等,危险性极高,一旦遇上敌方的兵马,就很难逃命。
而且,通常情形下,敌方想要进攻徐州,首先就会派出高手清除对方的探子,让对方成为瞎子聋子。
他来徐州投军的目的是暂以栖身,待战乱平定,好回建康寻亲,如果死在徐州,那就和死在青州没什么分别!
“小子,你当是做买卖呐,初来徐州就想进巡防营,你知道巡防营的校尉是谁么,吓死你!好了,别废话,赶紧去吧。”
说是军头,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游骑营下辖四个军组,分别从事侦察、袭扰、用间、设伏等,各有侧重,当然也有重叠。每个军组下又有八个小队,每组大概在三十人左右。
桓温所在的属于侦察军组下的一小队,队中军士基本都是二三十岁上下,能进入游骑营的大都身手灵活,反应机敏,身型短小精悍,而且骑射功夫高强,否则遇敌难以应付。
说起军头,桓温就没好印象,因为自然而然就想起了大疤眼,徐州是王师,不会也有那样的人物吧。
初入小队那几日还好好的,除了日常操练,也没什么事情,正是桓温希望的那样。不料过了十来天,又让他浑身不适。
“朱军头,这小子怎会有三匹马,不会是给哪个大户人家牧马时偷来的吧?”
一人乜着眼看着初来乍到的少年人,面露讥讽,引来众人一阵大笑。多么熟悉的氛围,青州如此,难道徐州也这样?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桓温心里冷飕飕的,怎么当兵的都这么无聊,诗经中说的那些战友之间生死患难不离不弃的话,难道都是骗人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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