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李馨和钟琦,明显外露非人的特征。
李馨的脸上,长条状的皮肤稍微鼓起,仿佛疤痕。那疤痕,仿佛活的,居然缓慢的移动。疤痕从脸颊缓慢转移到脖子,又迅速游回脸上。
钟琦的脸颊和脖子,则仿佛覆盖厚厚的甲壳质硬甲。看她衣着严实的样子,兴许身体的其它地方,还有硬甲覆盖。
丰全早已见怪不怪,自顾自的陈述:“咱们已经耽搁很长时间,不能继续耽误下去。咱们是有任务的!还不知道,其它战友是否安全?”
“可是,”钟琦望望窗户外面,只能看到外墙,“我们走了,这里的居民怎么办?”
“是呀,”李馨也蹙眉望向窗户,深深叹气,“镇子看似安稳,也有我们出力保护的缘故。如果我们离开,这里的人恐怕会死掉大半!”
丰全暗自叹息,也有点恼火。这个话题,三人早就争执过。
丰全豁出去,冷酷的道:“身为军人,必须以完成任务为最优先!执行任务,是首要的。如果顺便,我当然也乐意帮助别人。可是,如果为帮助别人,而导致任务失败。这是愚蠢的,也是违反军令和军纪的!”
钟琦为难的咬牙,躲避丰全的注视,低沉的反驳:“我们的任务,是对抗邪神。我们保护这里的百姓,也是执行任务!”
李馨看看愈发恼火的丰全,陈述必然的事实:“我们走了。很多人肯定会死!首先死的,注定是那些无辜的小孩,行动不便的孕妇,衰弱的老人……总之,谁弱小,谁最先死。我不能,坐视他们的死亡!”
丰全鼻息一滞,心中升起惭愧,但他硬起心肠,用力握紧手中的枪:“我们对抗邪神,就是一场战争。战争总避免不了牺牲。我们能做的,只是抓大放小,尽量降低牺牲的程度。你们现在,就是在因小失大。因为延误任务,将来也许会造成更大的牺牲!”
“谁能断定牺牲的大小,”钟琦梗直脖子,争锋相对,“谁能断定,哪些牺牲就是必须的?咱们是人民的子弟兵,保护人民是天职。我们如果现在走了,就是对人民的背叛!”
“背叛?”丰全仿佛被抓住痛脚,脸涨的通红。他握紧步枪的双臂,鼓起青筋。
丰全心中动摇,忍不住破口怒骂:“你们两个学生兵!”丰全本来还想骂“妇人之仁”,总算忍住。
丰全勉强稳住阵脚,心中愈发坚定。他冷笑起来,唾沫横飞:“你们是军人!要我提醒,咱们部队的名称吗?中华人民解.放军!咱们是中华人民的子弟兵,保护中华民族,才是我们的天职,才是我们最高的使命!”
“你们爹妈生你们,养你们。我们的人民劳动、生产,负担我们训练,供给我们装备。他们就是让你们来异界,保护外国人的吗?请你们记住,我们计划的任务,目的是迟滞邪神的蔓延。避免中国人民,沦为外面那些人的下场,避免朝不保夕!”
“现在,你们看到外面的人很可怜。而我们的人民,尚未直面邪神的肆虐。所以,你们就认为,咱们的人民可以等一等。等先拯救外面的外星人,再来保护我们的人民。”
“呵呵,”丰全笑起来,“他也等一等,我也等一等,大家都等一等。积重难返,你们就不怕,哪天来不及了吗?”
李馨和钟琦神情呆滞,魂不守舍的注视激动的丰全。
丰全余怒未消,继续训斥:“我认为,你们两个把自己视作救世主,根本没把自己当做子弟兵!世上从来没有救世主,每个人都只是在挣扎求存。”
“你们不要以为,邪神对地球的威胁,尚处遥远;更不要被现代社会的安稳生活所迷惑。看看近代史和建国史,我们的国家和人民始终挣扎求存。今日的和平,只是昔日的奋斗的一时的结果。咱们根本没有停下来等待的资格!”
“可是……”李馨和钟琦于心不忍。难道,真的坐视外面的平民,死伤殆尽?
“外面的人,也许会死光,”丰全垂下脸,声音低沉下来,“我也会内疚。将来,也许我会夜夜惊醒。然而,我必须承认,我能力有限,救不了他们。为了我们的人民,某些来自良心和道德的折磨,是我们必须面对,也必须背负的。”
丰全垂首呢喃,好似对某人道歉:“对不起。‘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我也只是想尽力保护我的人民。”
李馨轻轻捂住心口,目光滢滢。钟琦低垂着脸,抬手抹了抹眼角。
“我明白了,”钟琦的声音略带哽咽,“怪只怪,我的力量太弱小,做不到两全其美。我愿意做出取舍。”
“我们走吧。”李馨坚定的用力捏了捏拳头。
除了少许吃食,带上两把空弹的步枪。丰全三人也无力做更多的准备。初始的物资,早就消耗得差不多。越靠近新海国的边境,越向东,食物等物资的价格越便宜。剩下来的少许金银,还是留待后面花销更实惠。
简单收拾,丰全三人轻装出门。此时天色近黑,街道上不见几个行人,正适合三人悄悄离开。一路走来,路人似乎也没关注丰全三人的身份。
眼看着,三人已经远远望见镇子的南门。街边的墙角里,忽然站起三个人影,笔直冲向丰全三人。
干瘦的汉子,拉扯踉跄的妻子。踉跄的母亲,拖拉懵懂吃自己手指的女童。三个人一边跑,一边询问:“李仙子、钟仙子,还有丰先生。你们要到哪里去?”
丰全三人,不自觉的放慢脚步,一时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