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珪道:“你去通知蔡持正、李资深、何君表、舒信道晚上来府上一叙……”说完直视阿川,道,“该怎么做,你明白吧。”(参知政事蔡确,字持正;御史中丞李定,字资深;监察御史里行何正臣,字君表;监察御史舒亶,字信道。)
阿川道:“小人明白,定不会让人察觉。”
王珪满意地点点头,道:“你去吧。”
阿川领命离开后,王珪将字条揣于袖中,拿起笔继续批阅公文,刚批了一会儿生气地将笔扔到地上,站起身来愤然离去。
晚上。
蔡确、李定、何正臣、舒亶相继易装从后门入府。众人齐聚茶室,王珪屏退下人,只留阿川一人在屋内伺候。阿川为蔡确等人斟好茶,王珪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你们尝尝。”
众人细品一番,纷纷称赞好茶。大家明白王珪深夜召唤他们前来绝对不是为了品茶,只怕是有要事相商。蔡确最先开口,道:“不知王相传我等来此所谓何事?”
王珪从袖中取出字条递给阿川,阿川意会,传阅给众人看。众人看后,阿川将字条在烛火上焚毁。
蔡确道:“官家最近夸赞苏子瞻有些频繁啊!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王珪道:“这就是我召你们前来的目的。近来官家对他在地方的政绩非常满意,加上他如今名满天下,已远超当年范希文、欧阳永叔之辈,我们不能不防啊!”
何正臣道:“他有才又能怎样,官家素来不会提拔反对新法之人。”
王珪道:“但他在徐州写的那几篇奏章,大家可都是看过的,上面并未提及新法之事。官家宅心仁厚,这么多年过去,说不定早就原谅了苏子瞻。若是官家真对其怀恨在心,又岂会经常捧其诗文相看?”
众人随声附和道:“大人所言极是!”
王珪继续道:“如今朝廷人才凋敝,新法推行又举步维艰,若是让苏子瞻之辈返回朝堂只怕新法推行受阻。我们一定不能让官家这些年的心血付诸东流!”他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想法。新法能不能推行与我何干,那王介甫就是个傻子,放着相位不坐,非要退居江宁,官家如今对新法的决心已远不胜从前,若是哪天改了心意复用旧党,那我这相位岂能保全,说什么也不能让旧党重回朝堂!(王安石,字介甫)
蔡确道:“是啊,不光为了官家,也为了王丈。王丈退居江宁,不问世事,我们可得将他未完成的心愿完成才是!”心中却思忖着,王禹玉你这三旨相公虽无功无过,但对官家有何益处?哪天官家厌烦了,你被罢平章事一职,我这参知政事自然要顶上,那时相位就是我的了。平心而论,旧党中人才济济,旧党若是敢回来,只怕我拜相无望。苏子瞻敢开个头,后面再有旧党之人回来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不行,可不能让苏子瞻回来!(王珪,字禹玉)
李定道:“两人大人所言极是,下官身为御史中丞本就有弹劾百官之责,若是让苏子瞻这奸人当道,我必上书弹劾!”说完双拳紧握,心念着,苏子瞻,你辱我儿之仇我岂能不报,我定要推波助澜,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何正臣、舒亶嘴上附和着,心中却想着好不容易攀上了王珪、蔡确这身居高位之人,可得把这关系稳固了,以后加官进爵全靠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