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洗漱一番来到饭厅,王闰之命厨子将早已做好的饭菜加热下端上。苏轼简单吃了几口垫垫肚子,问道:“孩子们呢?”
王闰之道:“迈儿在书斋看书,迨儿和过儿在院里玩,小暖陪着呢。”
苏轼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王闰之笑道:“没事,你才辛苦,今天不去衙门了吧?”
苏轼道:“不去了,好好歇歇,明天再去。”
王闰之道:“也好,你要是累就回去再睡会儿,等午饭时我再叫你。”
苏轼笑道:“哪能吃了睡睡了吃。我去书斋看看迈儿。”说着起身朝书斋走去。
如画楼。
王朝云坐在桌边,将脸上的面纱取下,一侧脸颊靠近腮帮处有一道长长的划痕。她轻抚疤痕,脸上闪过一抹忧伤。
门被缓缓推开,小依走了进来,见其对着镜子愣神,垂泪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
王朝云将丝帕递给小依道:“怎么又哭了!不是说了与你无关。”
小依激动道:“怎能与我无关!如果不是我姜行首那贱人也不会把你的脸划伤!都是我的错!”
王朝云安慰道:“她既然有此打算就算没有你,她早晚也会付诸行动,时间问题罢了。”
小依生气道:“为什么她明明那样了,王妈妈竟然丝毫没有惩戒她,如今她成了咱们如画楼的头牌,你却沦为乐师为歌舞伎抚琴奏乐!王妈妈明明之前对你那么好。”
王朝云淡然道:“她对我好无非是因为我能为她挣钱,如今没了价值自然弃如敝履。”
小依道:“等你脸好了,看她还能得意多久!”说完想起大夫说的想要脸上的疤痕完全消失也许需要几年时间,也许永远都不会消失,要看个人肤质。她努力摇摇头,语气坚定地说道,“不会的,你的脸一定会恢复的!他若不行,我们就多换几个大夫。”
王朝云耸耸肩,道:“无所谓了。其实这样也好。起码我现在不用陪客,每日坐在远处为歌舞伎们抚琴伴奏也不错。”
小依拉起王朝云的手,看着指尖磨出的厚厚茧子,伤心道:“这怎么能说不错呢!你看看你这手,短短一个月的时间粗糙了好多。话说苏官人去了这么久什么时候回来呀?”
王朝云脸色微变道:“干嘛突然提他。”
小依道:“等苏官人回来了让他早日替你赎身呀,这样你也能脱离苦海。”
王朝云生气道:“我不会让他替我赎身的!也不会再见他。”
小依震惊道:“为什么?”
王朝云语气低沉道:“他不过是把我当做亡妻的替身罢了,如今我容貌已毁,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小依道:“据我所知,苏官人不是以貌取人之人,也许他早已喜欢上你这个人而非这张脸呢?”
王朝云斩钉截铁地说道:“不可能!”
小依道:“凡事不能太绝对。”
王朝云道:“好了,我们不聊他了,你也回去歇着吧,好不容易送走一拨客人,一会儿王妈妈指不定又要叫我们去抚琴了。”
小依见其不愿再谈只得离开。房门轻轻关上,王朝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