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府在一个偏僻的胡同内,是一座两进院的宅子。
或许京城之内,三品大员之中,也只有大理寺的曲大人,住得如此朴实。
马车缓缓停下,曲府的老门房看见坐在车架上,穿着一身囚衣的胡道通,人都傻了!
“老爷!”
“老爷,胡.....胡大人回来了!”
老门房慌慌张张的朝里面跑去。
顿时。
曲一洪与府里的几人听见这喊声,立即出了房门,一见到胡道通,就有一个妇人和小孩扑了上来。
“老爷!”
“爹!”
胡道通跳下车架,将妻儿抱在怀里,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连砍头的时候都没掉眼泪,这时却热泪盈眶。
感受着妻儿的体温,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感。
这种感觉真让人舒坦......
“昂儿,这是镇国公府秦家二少爷,你爹的救命恩人,快磕头!”
见秦飞下了马车,胡道通将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推到他跟前。
“别!”
男孩明白就是这个年轻人救了自己的老爹,立即上前跪倒,秦飞抓住他的胳膊,摸了摸他的头:
“别听你爹瞎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要有志气!”
小男孩深深的看了秦飞一眼,将他的面貌记在心中,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曲大人,听说您老人家不想干了?”
秦飞又偏头看向曲一洪,调笑道:“这可不行啊,大理寺缺了谁都行,可唯独就是不能缺了你曲大人!”
“要是您都不干了,那大理寺万一落入那些龟孙子王八蛋的手里怎么办?”
众人齐齐回头,看向这个敢在金銮殿直抒胸臆的老人。
“唉~!”
曲一洪摇摇头,苍老的面庞上踌躇满志:“我年纪大了,朝堂中的人,心太凉薄,不愿意跟他们在一块!”
这句话道出了曲一洪的心酸和奈,也道出了血淋淋的现实。
感情,对,是非,这些东西在绝对的利益和权利面前,一文不值。
“曲大人,这我可就要批评你几句了!”
秦飞挤眉弄眼的调笑道:“男人不就该向风而行吗?”
“您老人家坚守了几十年,可要把大理寺交给一个信得过的人手里才行。”
“不然到时候大理寺的金字招牌砸了,那就太可惜了!”
“可是......”
曲一洪明显心中有些不舍,但秦飞的这几句话已经勾起他的兴趣了。
他已是快六十的人了,生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心中还有股执念,就是把大理寺办案如铁的精神传承下去。
法治和公正,需要有人去坚守和捍卫。
“哎~唉,你曲大人还没走呢,看谁敢在大理寺指手划脚的!”
秦飞说着话,上了马车:“我找人给张首辅带个话,明日你自行去点卯!”
“那些蝇营狗苟之辈,不必理会。”
“多谢二少爷!”
曲一洪不再坚持,抬起布满老茧的手拱了拱。
他坚毅的眼神中,仿佛又燃起一团熊熊火苗。
马车缓缓掉头,在金色的光辉照耀下,马车上挂着的‘秦’字号牌,熠熠生辉。
曲一洪喃喃自语:“是啊,男人就该向风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