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实验课，姜应许破天荒地迟到了，赵教授上解剖课一般喜欢让姜应许代他下手。
姜应许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消毒完进实验室时，赵教授已经自己亲自开始了解剖。
解剖台围观了一群学生，他们听到响声，头也没敢回，埋头拿着笔记笔记。
董行风看了他一眼，差点眼珠没掉出来，趁赵教授不注意，朝他使了好几个眼色。
姜应许一旦认真对待某件事，会很投入，董行风眼睛都快抽筋，也没见姜应许给一个回应。
赵教授握手术刀很稳，他偶尔喜欢抽学生回答问题，好死不死，董行风被点到名了。
董行风一时答不上来，只好承认误：“对不起教授，我走神了。”
赵教授：“你那不是走神，你是在朝应许抛媚眼，我可看见了。五千字检讨，明早交我。”
其他学生忍不住笑了。
董行风讨价还价：“教授，能不能少一点，五千字太多了。”
赵教授：“多？你们以后是要进手术室的，因为任何风吹草动就走神，配成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吗？
每一场手术都在和死神争分夺秒，再轻松的手术，也不能放松警惕。这只是让你长个记性。”
董行风意识到误，又一次道了歉。
一场解剖课到下午两点结束，赵教授有事先提前离开了。
一行人在洗手池用消毒水清洗着双手，一边聊着天，女生心细，发现了姜应许耳垂上戴了一枚皓石耳钉。
“应许，你今天迟到，是因为打耳洞耽误的吗？”
“真的假的，应许打耳洞了。让我看看让我看。”有个男生搓泡沫搓一半，硬是挤到姜应许身边，随后睁大眼睛：“卧槽，真的打了。”
董行风：“我就奇怪啊，他进来，耳朵上的那枚耳钉一次花我眼，我让他挪一挪，他不搭理我。”
“行风，抛媚眼就抛媚眼，反正你暗恋我们应许不是一两天了。”
“去你的。”董行风把胳膊勒在男生脖子，“信不信老子吻得你说不出话。”
“不信。”男生挑着兰花指说：“你吻技肯定不好，毕竟我没看见你和谁谈恋爱过。”
“去你的，老子高中早恋被抓过好几次，有一次把女朋友带回家，我爸突然回来，把我吓得把人藏在衣柜里。”
“后来呢？”有人好奇。
“后来偷溜出去的时候，被我爸逮个正着。我爸偷偷把他存了很久的私房钱给我，说要舍得为女孩子花钱，还说不差那点开房钱。”
“你爸真好啊，要是我爸，腿都给我打折。”
董行风很骄傲，他们父子革命友谊，可是从小就建立起来的。
姜应许听见开房两个字，耳朵发烫，喉咙也有点发痒。
一群人说笑完，又把话题引回姜应许身上。
“应许，你谈恋爱了吧。”
“女朋友是校内还是校外的？”
“约出来给大伙见见呗，看是哪个院花系花入你眼。”
姜应许不接他们的玩笑话，眉目微敛，他说：“我妹妹早上开的玩笑。”
说完，他转身离开解剖室，没人知道他松了口气，也没知道，他说这句话时，手是握着的，指甲深陷掌心。
姜应许第一次说谎。
这让他极度不自在。
好在大家知道姜应许有一个十三岁的妹妹，也就没再调侃，而是开始商量着去哪个食堂吃饭。
…………
姜应许从医务室那拿了一支消肿化瘀的药膏，他今天穿了运动装，小小的药膏塞进口袋刚好。
往医学部方向走时，有大胆女生搭讪，还有些女生塞了情书拉起闺蜜就跑。
不是很长的一段路，他被塞了不下五六封情书。
姜应许拿着一堆情书很不方便，以往他都是先带回班级仔细看了，再一一收好，放进垃圾桶。
但今天，他经过一处垃圾桶，犹豫了一两秒，还是扔进了垃圾桶。
医学部有自己的图书馆，姜应许往楼上走的时候，董行风给他打了电话：“到哪了，给你位置占好了。
先说好，看在我帮你占座的份上，晚上我没写完五千字检讨，你也不许走啊。”
医学生在图书馆通宵是常有的事，夜幕降临，图书馆亮如白昼。
姜应许握着手机，站在门口，就看见了董行风一遍咬着笔，一遍对他絮絮叨叨。
“……妈呀，五千字，搞论文都没检讨这么痛苦吧。”
“以后再也不在解剖课走神了，造孽啊。”
姜应许挂了电话，走向他用自己笔电占的座坐下，“你这毛病得改，说过你很多次了。”
董行风哼了声，“兄弟，这得怪你，你不突然间打耳洞，我会盯着你看吗，还有……”
他觑了眼四周，压低音量，说：“你骗得了他们，你可骗不了我，应随可从来都是安安静静循规蹈矩的，她可不会逼着自己的哥哥打耳洞。”
“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兄弟，结束单身这么大的事都不告诉我。”
姜应许揉了一把眉心，“真没有，别瞎猜了，你知道我的。”
董行风顿时不说话了，姜应许要真谈恋爱了，真没必要瞒着他。
“那你这……”他指了指他耳朵，还有些发红，“你这什么情况，碰上女流氓了吗？”
姜应许不禁笑了一下，像雨后初霁。
“我靠，不会吧，你真遇上女流氓了。”
“差不多。”
“女流氓好看吗？”
“很好看。”
姜应许说很好看，那说明真的长得像天仙了，毕竟在他眼里，虞熙是好看的，尹少萱也是好看的。
外交学院、舞蹈学院那些院花，在他眼里也只到好看的地步。
董行风一副七窍生烟地趴在桌子，“这么好看的女流氓我怎么遇不到，是本校的吗？”
姜应许却怎么也不搭理他了。
…………
九点多，已经花了三个小时，董行风抓头挠腮，也才写了三千字。
赵教授喜欢纸质，学生不管是提交观察报告，还是检讨书，又或者一些需要记录的数据，必须得用笔书写。
“不行了，我能想到的词汇已经编进去了，满脑子精华只提炼了三千字，尽力了，姜应许，你还是替我收尸吧。”
姜应许花了两分钟看完了他的检讨书，摇了摇头，在网上替他找了几篇，划出重点发给他：“下不为例。”
董行风发现他又活过来了，他连忙提笔抄，嘴巴应付着：“绝逼不会再有下次了，好兄弟，待会请你吃宵夜。”
谁知姜应许收起笔电和书籍，拍了拍他肩膀：“我还有事，先走了。”
“哎哎哎，你不等我一起走吗？”董行风也只是习惯了随口一提，埋头死抄，哪有空去观察姜应许神色与以往不一样。
姜应许离开图书馆，在女生宿舍楼不远处等了一会，但没见到人。他掏出手机给女孩打电话，对方没接。
姜应许抬头朝亮着灯的宿舍楼看了一会，转身离开。
在停车场取车时，爽约的人就半蹲在姜应许车旁，手里握着一只大头笔，在他白色的车门画了一只狗。
姜应许总觉得那只狗，似曾相识。
他恍惚了一下，上前，受惊的女孩就如同被大人发现做事的孩童，下意识把笔往身后藏，偷偷打量他。
姜应许心尖倏地柔软，他佯装严肃指着车说：“你怎么知道这是我的车？”
虞瓷改用脚尖在地上画画，眨巴着黝黑清亮的眼眸：“我舍友她们连你每天穿什么衣服都知道，她们还想看看你穿的内裤是什么颜色呢。”
姜应许咳嗽一声：“十点要关门了，我给你擦完药，你乖乖回去。”
“我溜出来的。”她望进他眼睛深处，直白说：“我没地方去了，你带我回家。”
姜应许解开车锁，拉开车门，让女孩坐在车里，随后掏出消肿止痛喷雾剂，往她腿上抹，指法流畅揉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