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岳回到家时,孙太医正有条不紊的给宋勇医治。
看到他进来,一边继续手里的动作,一边说道:“背后这道伤口,已经快缝合好了,只是此人伤势过重,能不能挺过来只能看天意了。”
“孙太医尽力就好。”看着屋内太医和助手各司其职,杨岳只能立在门口等候。
直到太医缝完这道伤口,将其余的地方交给助手处置。
杨岳才说道,“您本就是名满天下的太医,如今有了外科手术的造诣,成就必将冠绝古今。”
孙太医此时正在洗手,清澈的一盆水变得血红。
拿毛巾擦拭过后,方才笑着拱手说道,“还得多谢三公子指点。谁又能想到你在外伤上也有如此造诣呢。”
“不必言谢,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况且在下也有事相求。”
“三公子言重了,您尽管吩咐,只要老朽能做到,绝不会推辞。”
杨岳沉思片刻,说道,“最迟一年之内,在下将前往紫晨星,少不得一位随行医师,还要劳烦太医帮忙物色。”
“当然,此行前途不明,全凭自愿。”
“老朽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太医皱着眉头,“听闻紫晨星遥远异常,所谓上仙又冷酷擅杀,三公子为何亲涉险地?”
之前是为了打探林紫铃的消息,杨岳第一次有了前往紫晨星的心思。
而这次所谓逃工事件,则让这种心思变得更为急迫。
他实在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手建立的政权,像殖民地一般,子民被随意掠夺。
将想法告知孙太医,杨岳便告辞离开。
回到自己院落时,杨岳看到房间里蜡烛已经亮着,杨虎城正坐在厅堂内。
“父亲。”杨岳笑着走进厅堂,微微躬身。
蜡烛里面添加了香料,有一些淡淡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增加了几许静谧。
杨虎城看着面前的翩翩少年,也露出来笑容。
“岳儿眼看着就长这么高了。”
家里没有让仆人贴身伺候的习惯,将茶壶放好后,都在外面候着。
杨岳一边给两人沏茶,一边回父亲的话。
之后又交谈了京城发生的趣闻。
两人都忙于政务,早出晚归,难得有这样寒暄的时候。
杨虎城话音一转,“听说,有劳工从紫晨星回来了。”
“是有此事,劳工在紫晨星似乎被当做奴工使用,生活极为艰难。况且,子民被掠夺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下去总会引起地方动荡,孩儿想要前去一探究竟。”杨岳话音有些低落,“顺便看能不能探查出铃儿的下落。”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你们兄弟三人做的都很好,父亲也没有阻止你的道理,但须知前路凶险,万事以保重自身为第一要务。”
“孩儿省的,此事暂且不急,毕竟国家诸事未定,我等又对紫晨星状况不甚了解,少不得筹划一些时日。也正好趁这段时间提升下炼体修为,到时也能多一些底气。”
“那就好。”杨虎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伸手从怀中摸索出一块玉佩,就这样捧在手里,默默注视良久,过了半晌,又伸手递向杨岳,“这是你母亲曾随身所戴的玉佩,你且拿着吧。”
“时辰不早了,快些休息吧。”杨虎城起身离去,身影竟有些萧瑟。
“父亲也要多保重身体。”
这些日子,虽说有杨岳主持政务,但官员任选,禁军改编,都需要杨虎城亲力亲为,再加上北境刚刚打了胜仗,更是诸事待定。
杨岳自然是看出了父亲脸上的疲惫。
刚走出去的杨虎城哈哈一笑,“放心吧,说起来也是托了岳儿的福,据邓毅所说,筑基修士寿命能达到常人两倍,看来我也要做个百年不死的老妖怪了。”
……
第二日。
杨岳先是探望过依旧昏迷未醒的宋勇,又像往常一样前往皇宫处理政务。
刚刚走出赵王府,却见一架马车迎面而来,车是很旧的车,马是很老的马。
就连车辕上坐着的车夫也是一个老汉。
马车在王府门前停下。
布帘被掀开,车里出来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的老者,手上还拿着一本书卷。
老者下了马车,径直走向王府大门,王府护卫见状就要上前阻拦。
“不得礼。”杨岳见老人似乎并恶意,以为是寻了地方,连忙叫护卫退下。
“这位老伯,不知有何贵干。”
老人却只是注视着他,仔细打量着,“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神似。”他神态安详,倒也没有显得冒昧,“敢问,可是杨岳小公子。”
“正是在下,不知您是?”杨岳诧异,他并未见过老人,自己却被认出。
“尚浩。”
听到这个名字,杨岳悚然一惊,自己书架上可是有不少书,作者正是这个名字。
大陆虽然尚武,但终究不是野蛮社会,自然会有文人的一席之地。
若说武人以杨府为首,而文人领袖则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人了。
当初李嵩作乱篡位,便是此人在南方倡议士林反对,从者云集响应,甚至引起江左叛乱。
杨岳连忙躬身行礼,一边命人大开中门,一边派人去向父亲通报。
得到消息的杨虎城也匆忙赶来迎接。
“尚先生,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
其实尚浩虽在民间享有颇高声誉,但终究只是平民身份,杨府如此礼遇,更多还是因为他曾是杨岳母亲的老师。
杨虎城当年岭南征战,亦曾多次拜访。
“文弱书生罢了,在杨将军面前谈何风采。”尚浩轻抚长须,神情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