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罗曼史(下)纯剧情,很多人,看好预警(2 / 2)

人群中爆发出更猛烈的一阵哄闹声,有几个夸张的甚至人来疯到跳上了沙发。李忘生心跳得非常快,他当然知道这个问题可以避而不答,在场的人不会想要刻意为难他,何况提问的人也不是非要一个什么答案,随大流起哄的成分更多。如果他稍微冷静理性一些,都知道这绝对不是揭露心意的绝佳场合。

人当然是理智型动物,但很多时候,又难免被情绪所把控。爱情这个东西里永远有相当多的情绪,其中还会包裹着很多幻想,会令人不知道是究竟是置身梦中还是其实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喜欢、陪伴、包容以及一些必要时刻的相互迁就,都会让一份爱持续的时间得以延长,在爱里谈理性是很残忍的东西,这大概天生是对立面的两边,李忘生自认为不是太感性的人,在面对谢云流时仍然会有很多失控的时候。

那阵熟悉的失控感又在向他袭来,这是种非常难以具体陈说的体验,仿佛溺水而法自救的人,他的灵魂抽离开来,变成只能冷眼旁观的路人,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就这么束手就擒地被卷入这片望不到尽头的海水,海浪一刻不停的翻涌着,将他不断推至大洋中心,然而这还不够——身边数个救生圈经过,触手可及的距离他有那么多个瞬间可以抓住一个抽身上岸,但李忘生并没有,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义反顾地一头扎进海水深处。

8

说不清在梦境与清醒的边缘来回游走了多久,谢云流彻底睁开眼睛,他觉得口渴。并不是熟悉的房间,众人多少都喝了酒,又没叫到车,天一亮各有各的行程,最后都决定干脆在KTV楼上的酒店住一晚凑合。李忘生和他被分到一间双人房。

水壶放在几步之外的桌上,还好全屋都铺上了地毯,走起路来差不多没有任何动静。房间里完全暗了下来,墙体隔音效果不,几乎只能听见他默默喝水的声音。有时候太过安静的地方就会让人有些恍惚,指针转动的频率如有实质,液体一样地淌过他的身影。

半杯凉水灌下去,谢云流看着李忘生背对着这边的侧影,暗自猜测对方应该是睡熟了。太暗了,身体起伏的频率他分辨不出来,呼吸声都轻得都听不真切。

李忘生睡前刚洗过头发,发尾还有点湿,沾在枕头上,氤氲出了几块浅浅的深色水痕。谢云流后来才知道,李忘生在某些地方非常长情,或者应该说是固执。除非停产,不然,喜欢的东西李忘生便要一直用下去。一瓶洗发水几年都不曾换过其他的款式,味道永远是他第一次闻到的那一种。那时候李忘生靠在他怀里由着他举着一把吹风机翻来覆去地折腾,头发吹干了之后,李忘生被他抱着躺下去的时候往往因为枕头被褥的擦蹭显得整个人格外有些蓬勃的松软,暖黄的床头光打上去都能映出一圈柔和的光晕。

谢云流轻手轻脚走了过去。他蹲在床与墙壁之间,安静地凝视对方的背影。李忘生睡觉的时候果然很乖,仿佛睡下去什么姿势醒了还会是什么姿势。但左侧躺好像容易压迫心脏,不利于血液循环,谢云流漫目的地想了会儿,心想或许等对方醒来还要再提醒他一次。

灯光是暖的,空气是暖的,触手可及的皮肤是暖的,心仪的人躺在咫尺可及的地方,而谢云流的心却在胸腔里七上八下地乱跳,不知道自己是否要把沉寂多时的心事托付于李忘生。

“其实,”李忘生毫预兆地翻了个身,他眼神清明,声音毫倦意,一副从头到尾就没困过的样子,“我想问,师兄在这儿蹲了这么久,究竟想跟我说什么?”

谢云流怔怔,这可能是个极好的时机,然而他的喉咙像是被粘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最终只能听着李忘生慢慢地继续说完:“如果师兄不想说……那就算了。”

李忘生说到末尾的两个字时,声音已经轻得几乎要捕捉不到。谢云流不喜欢这种轻。何况,不是什么事都可以算了。至少在李忘生这里,他不喜欢一切被动的放弃。

所以他说:“答应我吧。”

谢云流不说爱,不说我喜欢你,不说能不能和我在一起。只说答应我吧,仿佛他比笃定李忘生早就知晓他的心意,这亲密关系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只需要他再点一点头就好。他是蝴蝶效应里的那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只要轻易地扇动一下翅膀,就可以轻易掀起一场迟来的海啸。

李忘生有点难以接受:“师兄,你都不说……”

“我以为你早就明白我的心思了,就比如在同一个考场坐前后桌,我放水的动作都这么大了,你不可能没看到我所有的答案。”谢云流说这话时语气十分诚恳。

“但是,我是全世界反应最迟钝的人……”李忘生没有否认,闭上眼睛,任由谢云流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师兄要大声把答案念给我听,我才能知道。”

“音量要大到监考老师也听到吗?”谢云流问,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显而易见的温柔,和另一种不易察觉的愉悦。

“……嗯,要大到全世界都听得到了,我才听得到。”李忘生半张脸都深深地埋进了枕头里,破罐子破摔似地放弃抵抗。声音透过厚实的橡胶传出来,有种诡异的变调。

谢云流怀疑如果他不立刻动手捞人,或者说不马上转头离开留给他一些缓和的私密空间,李忘生能把自己活活闷晕在他面前。

谢云流用力一捞,眼疾手快地抢过了那只辜的、柔软的、此刻被充当盾牌的橡胶枕头,迫使对方完全敞露出了一张连耳垂都是红彤彤的脸。

闷着脑袋说话、呼吸不畅、角质层薄、过敏、冻伤,这些都会造成面部血管过度扩张,俗称脸红。

当然,此刻对方的脸红明显还有别的原因。

谢云流凝视着对方因急于回避而泛红的面孔,内心那种隐秘的快乐浪潮一般地席卷而过。基因中有关于顽劣的那部分又要被唤醒。

想对他全世界最好,想看他笑,想让他永远开心,想给他最最珍贵的、独一份的爱,还要给他很多很多幸福,持续稳定供应的、永远不会过期变质、永远不求回报的幸福。

又想对他全世界最坏,想看他因为自己而羞恼,发所谓的脾气,两个人吵一些幼稚的架——李忘生在他面前可以不用那么完美,不用那么冷静,可以不用那么乖。那些在其他人面前被刻意藏起来的哀与怒、理取闹、不讲道理、胡搅蛮缠,以及更多的别的怪脾气和坏情绪,他统统都想看一遍、两遍、许多遍。

明明今晚只喝过那么不足为道的五六七八九杯,谢云流却眼下突然觉得自己不胜酒力,他怀疑自己身上很有一种突发酒精过敏的可能——原来醉意上涌是这种感觉,内心很饱满很丰盈,然而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何止是不醉不归。

一直以来那么剑拔弩张地争夺上风,一个怕说出口,一个根本说不出口。这时候谢云流才突然明白,上风还是下风,或许根本不重要。

在喜欢的人面前,输是可以的,打败仗是可以的,投降是可以的,跌落也是可以的,他当初那样如临大敌、战战兢兢地站在悬崖边,犹豫着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自己落入的可能并不是深渊,而是一条垠的爱河。

边的、光明的、纯粹的、温暖的爱,潮水一般地从四面八方涌来,奇怪的是他不仅没有陷入漩涡中心,反而就这样被彻底托举住了,不必再时刻担心会不会下坠。

李忘生半个身子还是坐起来的,而谢云流则保持着那副趴着的姿势。从他的角度想看清对方的脸需要向下看,李忘生的视线在谢云流的脸上停留一瞬,对方一双眼睛在这暗淡夜色里亮得反常,察觉到他的视线后对方又很快笑起来。

“其实,刚才你睡觉的时候我打开了一盘消消乐………”谢云流不自在地轻咳一声,突然开口解释道,“我跟自己说,要是这盘通关了我就来找你告白。”

“然后呢,师兄通关了吗?”李忘生神情忽然庄严起来,开始关心起谢云流的游戏进度。

“没有。”谢云流不自觉加深了几分笑意,“我看还有三步走入死局了,就把它关掉了。然后就过来找你了。”

【番外】

昨天刻意睡得挺早,结果谢云流模模糊糊做了个短暂的梦之后,怎么也没办法重新入眠。谢云流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四点五十五,再过那么几十分钟,天大概就要重新亮起来。

窗帘严丝合缝地拉着,见不到什么光,平时未察觉到的那种逼仄感却笼罩住他。窗外静得分明,虫鸣声、风声、雨声被玻璃隔开后永远显得那么细微而遥远,连空调制冷的动静都必须非常凝神去听才能察觉得到。

夏天谢云流也习惯睡棉质床单,反正冷气永远供应充足,身上的睡衣是刚洗净晒干过的,布料少而贴身,材质又相当柔软,明明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适合睡个好觉。耳机中那个播放白噪音的软件被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开了又关,他实在听过太多遍,连其中模拟雨声变化的频率都熟悉得很,不自觉地在心里数着拍子猜后续的声音变化,听多久都毫困意。想数羊吧,数到第三千二百六十一只,漫天遍野都是飞驰而过的毛绒小羊玩偶成了精似的冲他咩咩叫个不停,谢云流被吵得脑仁一阵阵发疼,翻身起来从上铺地动山摇地爬下去,给自己倒了水一口气灌了大半杯,才稍微感觉冷静了一些。大好假期,室友都各有各的温柔乡可以逗留,今晚徒留他一个人在宿舍,清净得出奇,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轻得都听不真切。那种梦总是来得声息,永远不讲礼貌地突然造访他。梦里那个一头柔软黑发的漂亮青年,又穿着他最心水的门派校服,睁着小猫一样圆圆的瞳孔懵懂含羞地匆匆抬头看他一眼。谢云流忍不住手痒去揉了他的头两下,谁知对方全不设防似的,顺势主动朝他怀里靠过来,喃喃唤了他一声“师兄”。对方呼吸时清浅的幅度,说话时绵软的咬字,发尾扫过自己面容时留下的酥与痒,谢云流皆记于心,分毫都不想忘记。

甚至于在醒来之后,这些细节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刻。如此真切的体验,却并不能够被称之为是记忆,因为一切都只是未曾发生过的虚缥缈的幻梦。真是不讲道理,自己那些法宣之于口的秘密,见不得光的心事,辗转难眠的深夜,全都与惊鸿一面的那个人有关。谢云流为了这样一个有一定概率梦到他的夜晚刻意提前好几个小时入睡,如愿梦见了,还没来得及怎么样呢,就欢喜过头地骤然醒过来,只好在床上翻来覆去如煎似熬地摊了好一会儿煎饼,那个人偏偏又不肯再出现了。仿佛这一切都与对方毫关系,凉薄冷静得叫人情何以堪。

一杯水喝完,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缓慢下渗的感觉让他感觉情绪平稳了许多。还有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卡着,谢云流深呼吸了几下,慢慢靠在方乾的衣柜上,借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极其微弱的那么一丁点自然光仰头去看自己床榻上微微隆起的被子,好像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梦中那个人与自己依偎在一起时的轮廓。夜色中谢云流的身影一动不动,像是在认真看,又像是只不过在原地发呆而已,直到脚后跟微微发麻,他才悄声息地叹息一声,在近乎完全的黑暗中慢慢摸索着把水杯放回原处。

他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在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姓谁名甚的时候。

横竖都睡不下去了,他从方乾桌上把对方那台笔记本电脑拿了过来。方乾装模作样地给它设置了三层密保,密码果然又更换了一轮,好像电脑里真的装了什么机密得不得了的文件似的。然而这在谢云流面前和裸奔也没什么区别——他太了解对方,那些数字字母符号排列,闭着眼睛都能猜出来,何况他计算机也学得不。他一边敲键盘,一边想到自己要为了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做到这种地步,不知道是该觉得自己可悲还是可笑。

锁屏解开了,桌面文件一如既往堆得乱七八糟,他熟门熟路点进F盘——也就这里是整齐的,甚至还细心地按口味分门别类了。谢云流啧了声,面表情看了一圈上面的关键词,什么欧美激情,日韩甜美,动画3D,唯美禁片……扫黄大队来了估计都得坐下看个三天三夜的。

好像比之前还多了一个乱码名字的文件夹,他点进去随便打开了一个——方乾品味不,能进他收藏夹的多半质量上乘——他盯着屏幕中缠在一起的两条赤裸裸的身体,居然是两个男人。演员演得卖力,技巧也不,呻吟婉转得要命,是那种很催情的柔哼声。换个人来大概已经当场交代了,偏偏谢云流拧着眉陷入沉思,表情几乎是苦大仇深四个字的具像化,好像面前播放的是什么学术论文。

他还是难以自抑地想到那天那个人。或者今晚可以控制这种念头,明天后天大后天,或许也可以,清醒的时候可以,但更遥远的以后呢?那些被消沉、疲惫、困倦晃住的分分秒秒呢?迟早是不行的,对方那么漂亮,性格也完全是他的那杯茶,等谢云流终于意识到这点,忍不住自嘲到底为什么一面之缘就引得他投入成这样,简直是像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谢云流头一次开始痛恨自己记忆力实在太好,却按捺不住一次次去不厌其烦地配合演出。

屏幕里承受一方的那名男演员忽然背过了身,瘦削得很,背脊凹出十分明显的一条脊椎,如同一只摇摇欲坠的蝴蝶。谢云流又欲罢不能地想到那天在电影院下台阶时扶住那人腰的手感,真是盈盈一握。想到电影院放映厅昏暗的灯光下,近在咫尺的他秋水般澄澈的一双眼,以及莹润饱满的两片唇,谢云流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忽起来,有名的风从他的衣摆吹进来,几乎感觉不到身体的重量,他就这样硬了,手心很热,握住性器的一瞬间,仿佛泡在温泉里。这一秒钟他脑海中闪过的画面,是那天电影看到后半程,那人在邻座半阖着眼睑有点犯困打瞌睡,嘴角又不自觉微微上翘的模样,还是那么赏心悦目,视频哪有他好看——谢云流射了出来。

这种陌生的感觉令谢云流感觉难堪,好像能清醒地看见自己在放纵堕落的速度。他忍不住皱起眉,长长地吐了口气,这样的失控,前二十几年的人生何曾有过。都说梦是欲望的满足,可他越是在梦里遇见那个人,越是心动,醒来的时候就越是清楚地感觉内心的空洞又大了一圈。有时候生理上的反应会枉顾他的自制力一路向前狂奔,让那些以为被好端端压下去的念头全都张牙舞爪地挣开束缚跑出来。

谢云流扯了几张纸巾把自己勉强擦干净,心口还是一片燥意,只好转身去冲了个凉水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他正好撞见方乾浪了一整晚心满意足地回来补觉,身上还带着挥之不去的烟酒气息,混了些风味幽暗的香水味道,一闻就知道刚从什么场子出来。

这种时间了,方乾不由得多看了带了些水汽的谢云流一眼,露出了略带暧昧的笑容,揶揄道:“这么有兴致?”

方乾一边说,一边顺手去按开了灯,一时灯光亮得晃眼,他情不自禁地眨眨眼,这才瞧见自己的电脑被挪了个位置,摸上去犹有余温,发生过什么不言自明。方乾心里一阵抓狂,太阳穴突突直跳:“谢云流!你怎么又用我电脑?你最好是帮我优化模型了,而不是看了我的收藏。”

谢云流心说你那些视频根本没用好吗,哥们完全是自力更生的。他若其事地拎起吹风机吹头发,轻飘飘地搭腔:“也不是不行,下次我试试。”言外之意是下次还敢。

“靠。”方乾顿时语,“能不能正经去找个对象,别来霍霍我的电脑了?这么寂寞,要不我再给你点个委托陪玩好了。咳,就是上次那个好像不行了,他好像生意蛮好,前几天我去约他,他说接下来大半年都没空。”

其实,他只说了一半实话。真相是,他那晚见谢云流踩着云朵似的眉飞色舞地回来,好奇得要死,旁敲侧击地拷问了半天,谢云流却完全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忍了没两天终于悄悄去约见了一回那个人。对方倒也的确依照他的要求穿了身轻纱环绕的蓬莱校服来见他,扮相果然够俏,然而太冷,浑身上下又自动发散出某种武德充沛的敌意。方乾这种花丛里混迹惯了的人精被对方用目光在自己身上胶着来回刮了好几遍,内心直呼吃不消。简直莫名其妙好吧,一起出来玩,谁会乐意被人这样直露地审视挑剔嫌弃,方乾自觉再被多看一会儿身上恐怕要去掉三层皮,借口有事先回去了。要不是后来他意间看到谢云流藏得很深的手机壁纸,想起自己见到的那个人眉心并一点红,面容也不多么相似,猛然明白过来两次来赴约的居然不是同一个人,不知道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方乾当然要追责,当即给对方留了言,不过片刻便看到界面最上方的备注名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谁知方乾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半句回音,再发消息过去,瞧见一枚红色的感叹号,才晓得原来已被对方拉黑了。方乾暗道一声晦气,搞出这种乌龙,他都不好意思和谢云流开口提这事,一方面觉得不怎么好交代,一方面又认为对方接单不大诚信,实在不能说是什么好缘分。情场上的春风得意令方乾更加富有使命感,孽缘么,不就是用来斩断的,做兄弟的都替他考虑好了,反正下一个更乖。

谢云流闻言一愣,吹风机的声音倒是停了,宿舍里一下子重新变得过于安静,几乎让方乾怀疑刚才的一切都是他喝多了脑子发昏的幻觉产物。他残留着的那点醉意被这诡异的安静驱走,警惕地抖擞了精神,疑心自己煞费苦心编出来的谎言是否要被人当场揭穿,谢云流才终于舍得开口。

“你还是别说话了。”他说。

咦?真生气了啊。方乾暗忖,心情复杂地又看了一眼谢云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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