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朝~”一声少女的呼唤闯进了会堂,是白映秋。
白映秋没看见坐在门口的白泽,跑到李惜朝面前,一把抱住他:“这一年多你们去哪儿了?急死我了。”
白泽和李惜朝消失的第二天,矿洞坍塌的消息传到帮会。白家人以为他们被困在矿洞里。于是白先生命人找来开山机器,可洞内都被乱石堵死了,根本打不开。只好找帮会里的弟兄日夜兼程一块一块将洞中乱石搬出来,搬了足足七个月途中造成两次坍塌,好不容易搬完了石头却没见到白泽二人。白先生大喜,没有尸体就代表人还活着。
矿洞被封和孙氏军方有关,白先生推测可能是军方捉了二人,他亲自去上海与孙瑞卿交涉。孙瑞卿却称矿洞一案全权是由他的干儿子孙天起负责,传来孙天起对峙,孙天起道那个矿洞闹鬼夜里根本人看守。
孙瑞卿表示军方没有立场和理由扣押白家的人与洪门帮会为敌。
白先生看得出孙瑞卿没有撒谎,他下命洪门帮会所有的分会堂找人,而他和白映秋在薄山附近二人经常出没的地点继续搜寻白泽二人的踪迹,终于在二人消失一年多过后传来他们的消息。
“眼里就只有你丈夫,没见到你哥啊?”白泽的语气醋意十足。
白映秋不好意思地笑着道:“看到你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白映秋提议先回家报个平安。
“你们回去吧,我要在这里等索朗措姆。”白泽的眼神很坚定。
“索朗措姆再也不会来这里了。”李惜朝道。
“你说什么!”白泽暴怒,冲到李惜朝的面前,拎起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瞪着:“你再说一遍。”
“索朗措姆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是我和元容做的一个交易。放我们离岛,还火莲村一个清净。”
“交易条件是什么?”白泽压抑心中的愤怒,咬牙切齿道。
“莫月怀孕了,元容想打掉你们的孩子被我发现了。所以···”
“所以你就拿莫月和孩子当筹码让你离岛。李惜朝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白泽一把提起李惜朝摔在凳子上:“亏我那么信任你!你怎么那么自私,为了自己出岛,拿莫月做筹码!混蛋!”白泽提起他衣襟,一拳一拳地捶打他,拳拳见血。
习武之人一拳的力道,远超过普通人的十倍。再多挨几拳,李惜朝就快一命呜呼了。
“哥,有话好好说!你冷静点!”白映秋想抓住白泽的手臂,被白泽意间推倒在一旁。
李惜朝额头,面颊,嘴角,鼻孔全冒着血。
弘匡,陈唐赶到正见李惜朝已经被揍得晕厥。陈唐直接跳在白泽的背上,锁住他的上身,弘匡拖开李惜朝。
“滚开!要不然连你们一起打!”白泽一个夹背摔,将陈唐死死摔在地上。
弘匡挡在李惜朝面前,颤巍巍地说:“白大哥,自家兄弟,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白泽冷哼道:“自家兄弟?我没有这样的兄弟!”
白泽拖起一把倒在地上的椅子缓缓走向李惜朝,眼神阴鸷冰冷。
妻子?结婚?孩子?
白映秋,陈唐,弘匡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李惜朝恢复些许意识浑浑噩噩地眯开一只眼。白泽抡起椅子砸向他的脑袋,白映秋迅雷不及掩耳趴在他身上,椅子在白映秋背上折断,她不但没有叫反而对他莞尔一笑。
白泽更加愤怒:“懦夫!懦夫!”
白映秋受了欺负,李惜朝用尽全身力气站起来,推攘白泽,声音略显虚弱道:“我对迟木岛上的所有人都有亏欠,但是,我独独没有对不起你。”
白泽翻身把李惜朝按在地上,抡起拳头继续泄愤。忽然他的手臂被截在空中,被人从后方反手压制。
“你要打死他吗?”白先生的声音沉稳又厚重:“有事回家谈。”
李惜朝在家中休养了好几个星期,他将这一年多的经历同白映秋细细道来。
白泽并没有回家,在刘家渡渡口找了个房子住下,整日盯着渡口,一刻也不敢松懈。
等了几日,渡口没有任何动静,他不想坐以待毙。他让白先生给他找来一艘大船再闯迟木岛。
新绛出海口,海浪诡异,白先生早有耳闻,看着自己儿子送死,他没有阻拦,反而赞赏其有自己年轻时的血性与胆识,不愧为白云之子。
次日凌晨出发,临行时,白先生默默同白泽一起上了船。他说,纯粹是好奇迟木岛上是一个怎样的社会。
大船刚行到海中央,还没看见迟木岛,大海就开始汹涌呼啸。好几米高的海浪从天际滚滚而来,伴着海浪的轰鸣声,越近越高,将大船一口吞噬,沉没于海底。可海浪并没有要父子俩的性命,反而将他们安然送到岸边。
白泽百思不得其解,他打算再闯迟木岛,这次白先生却说:“海里有东西,它不同意,军舰飞机都没用。”
“你怎么知道海里有东西?你看见了?”白泽疑惑问道
“没看见,可我就是知道。回家多上上香,要不是祖先保佑,你恐怕早已命丧海底。”
“什么?”白泽惊诧不已。这话竟出自白先生之口,白家人从不信鬼神,如今父亲居然让自己回家祭拜祖先。
白先生下令严禁协助白泽出海后便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一句话:“另寻方法上岛,海路行不通。”
白泽想做的事没人能阻止,他又找来一艘船,再次航行,意料之中他又一次船毁而归。不服输的他偏偏要和海中的波涛作战到底,他不分昼夜不断出海,经历一次又一次船毁,撞上海中礁石,漩涡,弄得遍体鳞伤,直到赔上刘家渡最后一只渔船。在刘家渡出海九死生,他因多次出海生还在当地出了名。
一晚,他救起一名失足堕海的醉老汉,老汉的酒瓶浮在水面上,他仿佛又看到了希望。虽然人不能上岛,但是可以通信。
他立刻回到帮会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眠不休埋头写信,整整写了两个星期,六百多封信。他分别把这六百多封信放入不同的瓶子,让其随海漂流。新洚沿海受反气旋大洋环流影响,他计算角度,选好瓶子的出发点,在刘家渡沿岸,把所有的瓶子一一抛诸大海。
可瓶子抛出不到三个小时,渡口边传来消息,码头惊现大量玻璃碎片,海边滩涂被数白色碎纸屑覆盖。
白泽最终陷入失望,意气风发的少年,好似行尸走肉般丧了神志。他终日坐在渡口,望着大海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