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已经提过,朝廷高官们对楚湘以身犯险这个事儿属于是身为臣子,本能地要反对储君以身犯险,但身为男人,是做梦都在盼着女帝的女继承人一命呜呼。
所以,也就诡异地保持了沉默,就连尤尚书也没有再提要尤六娘也跟着种个牛痘的话——这种事提一次就已经显得老父亲怪狠得下心的了,再提一次天下读书人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为父不慈的。
徐影也知道这男女之间争权夺利的微妙,本身也就是告知这帮官员一声而已,说完了便散了。
重点的宣传攻势还是对百姓展开的——在虏疮病情刚爆发出来的时候,双已经安排了更夫紧急背诵了洗手消毒的诸多注意事项走家串巷地念,现在楚湘要做天下人的表率了,自然也要让长安城的老百姓都知道。
于是大街小巷里,就都是更夫们背诵得非常有节奏的话,说书院的朱先生给陛下献上了以牛痘防治虏疮之法,如今终于找到了患牛痘的牛,经钦天监测算,三日后诸事皆宜,荆王殿下将在祭拜天地祈求神佛护佑之后种痘。
更夫们的背诵内容还包括如今虏疮蔓延的形势依旧严峻,所以百姓们仍然不能出门,但里正和坊正可以前往观礼,见证荆王殿下到底是不是接种了牛痘之后能接触虏疮病人而不染病。
人是社会动物,更需要自由,被关久了,精神状态不稳定是必然的,最开始的时候对家里的花花草草说话,再晚一点是花花草草对自己说话那是再正常不过的现象,听了这种消息,一个个眼睛都绿了。
殿下你可一定得成啊!
我们能不能恢复自由全在你身上了!
大概是《昭阳公主传已经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娱乐篇目的缘故,不少人家甚至在上香的时候都多念叨了一声,昭阳公主……啊不,荆王殿下一定得平安归来。
在这样恐怖的人望之下,很快就到了楚湘祭天的日子。
安全起见,观礼的官员和百姓都被安排得挺远,彼此之间还保持了安全距离,也都捂住了口鼻,而祭天这种理论上应该哪里都是侍卫和仆从的场面,疫情特殊时期也都没有安排了,整个坛上只有楚湘。
本来天坛就大,楚湘自己又小,小小一个人在天坛上完成祭拜天地的程序,怎么看怎么是大魏要完的预兆。
官员们都觉得伤眼睛,侧过头不忍再看,不过拜天地很快,拜完了之后,是尤六娘把现在身上已经有非常明显的痘包的小牛犊牵了上来。
刀、烈酒、裹了棉花的棉签早就在旁边摆着了。
楚湘早知道了该怎么做,用烈酒把自己的手、旁边的刀、连带胳膊都消过毒,然后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接着就划破了小牛身上最大的一个痘包,用棉签沾湿了痘包中的脓液,涂抹在了自己刚破的伤口上。
尤六娘亦是如法炮制,两个弱女子完事了之后,再次拜过天地与四方神明,接着就互相搀扶着上了回宫的马车。
这时,官阶不高所以排位并不靠前的官员隐约地听到了一点杂音,于是回头看去。
是有今日过来观礼的里正已经双手合十念念有词:“观音菩萨保佑我们殿下平平安安……”
对,不知道什么时候,楚湘已经成了“我们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