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世德平定下来,小柳红挨着世德,把设局的思路,低声说了一遍,世德听了,觉得过于诡奇,有些冒险,心里不托底,问了句,“能行吗?”
小柳红相当有把握地说道,“你只把算命先生找准了,让他把话讲明白,剩余的事,全在我身上,你就不需操心了。”
二人把事情商议妥当,放下被褥,上炕躺下,又把一些需要小心的地方,仔细推敲了几番。
以后的几天,每当给男主人送茶时,小柳红趁女主人不在旁边,都会和男主人吊吊膀子,虽说把握住分寸,却足以让男主人心旌摇荡。
在厨房里,小柳红和孙寡妇说的话,也多了起来,讲得又多是她和世德的私房事,抱怨世德太生猛,都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知道克制,天天晚上都要纠缠她,每天夜里都要几次才行。
而她呢,随着年龄渐渐大了,对这种事儿,也越来越淡漠了,晚上一看见世德上炕,她就心情紧张,直等听到世德的鼾声,才能心里踏实地睡着。
有时讲到细节处,常常能把孙寡妇听得……
三月十六,女主人要出城,到怀恩寺烧香还愿。
世德一早就赶车出了城,拉着夫人到寺里去;男主人只好到街上搭车去省党部。
中午,男主人回家时,刚在家门口下了车,迎面走过一个算命先生。此人左手举着八卦旗,右手摇着铃铛,青巾道袍,长须飘然,真个仙风道骨。
这算命先生从男主人身前走过时,侧目瞥了男主人一眼,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了男主人片刻,开口道,“先生相格非凡,必是大贵之人;只是相格中小有缺憾,不知可愿听本山人道出?”
这些话,通常是算命先生兜售生意的老生常谈,男主人见得多了,本想一笑了之,转身回家。只是这人说他相格中小有缺憾,便停下身来,冷笑一声,说道,“先生既是山人,想必道行极深,这样吧,先生请先说说本某的身世吧,说得准时,必有请教。”
算命先生听过,收起手里的铃铛,捋了几下胡须,凝目端详了男主人一会儿,开始把男主人的身世娓娓道来,直听得男主人两眼呆直,张开嘴巴,以为遇上了神人。
听算命先生说出自己的身世,与实际情况分毫不差,男主人便真的信服了,一当算命先生停下话头,男主人赶紧问道,“刚才听先生说,在下的相格中,有些缺憾,不知是哪方面?愿听先生教诲。”
算命先生脱口说道,“我观先生眉心处有一道断剑纹,此纹主子息艰难,推知先生眼下当是膝下空空,不知老朽此言当否?”
“一点不差,”男主人若见神明,虚心答道,紧跟着又问了一句,“不知先生能否帮我破解此厄?”
算命先生听后,淡笑一下,说道,“这个,还消我再仔细推研,请先生把左手伸过来。”
男主人伸出左手,算命先生攥在手里,仔细端详一会儿,说道,“依本山人看来,先生命中,不像子,却又不易得子。
“看你这生命线与情感线若即若离,怕是与夫人难续子息;可你这生命线尾端潮红,又明显该有子息,老朽推研,先生若要得子,必得偏室方可,只是你生命线与情感线偏离,怕是先生与夫人情感难以专一,我观你面颊色淡,有惧内之象。
“情感不专,又惧内,必然难容偏室,照此推研,先生只有外遇得子,才是续得子息的唯一途径。”
算命先生说完,抬脚要走,男主人从兜里摸出一块大洋,塞进算命先生的褡裢,目送算命先生走远。
回到院里时,男主人禁不住想起了小柳红。
想想刚才算命先生说的卦辞,再想想小柳红近来向他暗示的那份儿暧昧,不正预示着算命先生说他将外遇得子吗?这样一想,男主人陡然生出沾花的勇气,觉得自己该出手了。
男主人回到堂屋,小柳红冲了碗茶,扭着身子端了过去。
男主人接茶时,再不像往常那样偷偷摸摸,而是放肆地握住小柳红的手,咧嘴笑着,却不说话,只拿眼睛看着小柳红;小柳红也不再忸怩,媚着脸向男主人吊膀子。
男主人握了一会儿小柳红的手,叹息道,“嗨,多俊的人儿,却天天在这儿干粗活儿,真的叫人心痛。”
“这是命呀,老爷。”小柳红耍娇说道。
“不许再叫老爷了,”男主人说道,装着生气的样子,“再叫老爷,我可真的生气了。说句心里话,我心里真想给你当奴才呢,却没有个机会,你知道吗?天天坐你男人赶的车子,我多眼馋他呀?心想,要是和他颠倒个个儿,那多好。”
说完,嘻嘻地笑了。
“嗨,我哪里有那么好的命呀?”小柳红叹气道,“能在这里当奴才,已知足了,哪里还敢有别的想法?”
“听说,你男人有点问题,至今还膝下子?”说着,男主人把小柳红的手拉过来,贴到自己的脸上,“多可惜呀,这么好的人儿,硬是让那车夫耽误了。”
“嗨,这有什么呀?早先一想这事,心里还发着慌,现在想一想,也就所谓了,你想啊,老爷,常言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像我们当奴才的,生出个孩子,将来也脱不了还是奴才的命,那可真是造孽呀,有什么好处?反倒不如自己轻手利脚的,自己一辈子受苦,也就罢了,不必再拖累着儿女跟着受罪。”小柳红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男主人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自古道,富不过三代,穷不生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敢把人看扁了。
“再者说啦,既然你男人不能和你生儿育女,要是咱们俩在一起生儿育女,你想啊,我会让你生下的孩子,去当奴才吗?我能亏待你吗?”
小柳红听了,认真起来,盯着男主人问道,“听说老爷先前纳过几次妾,都让夫人打跑啦?”